九重仇复抬起头，水淼淼目光紧紧锁定，扬起笑容，后知后觉幂篱遮面。
水淼淼正欲掀起纱帘，九重仇移开目光。
他看向贤彦仙尊，郑重尊敬，三个响头磕到额前血淋淋。
“一日拜师便有一日恩。”九重仇声音嘶哑衰弱，听不出从前半分滋味，“师徒缘尽恩不尽，今世无能报还，来世愿为仙尊当牛做马。”
贤彦仙尊未曾回应，只是淡然一点头。
“说什么来世不来世的，今世就还很长。”水淼淼直起身子往前探着，身影在九重仇眼中缓缓放大，“等我们恢复了，今世就报了，别世世都留遗憾。”
九重仇避开水淼淼的视线。
“你无视我！”水淼淼坐回身，不可思议道：“九重仇不要以为你现在看起来比我大了，就能摆长辈架子了，我们还有账没算清呢。”
九重仇的心一瞬跳如擂鼓，似要穿透胸膛，跃出给水淼淼看。
可停顿半秒，九重仇声音细若蚊吟，“我这般模样都活不过”
“不行吗！你活一分活一秒我们的承诺都算数，蜕凡期什么的本就不在我们的约定之中，当日你说的是待冤屈平定，眼下已成。”水淼淼抢答道，她的回答不算出乎意料，她今日都‘以死相随’了众人皆一脸平静，唯贤彦仙尊揉上眉心，有苦说不出。
不弃不离的相随？
在贤彦仙尊耳朵里的则是，你就算只有一年好活，也必须先结了再去死！
不知九重仇理解的为哪一种，他自嘲一笑，“是该清账了。”
他视线从头到尾就没看过水淼淼，他略过水淼淼看向贤彦仙尊，低伏下头，乞求道：“仙尊能否请在帮一忙。”
“说。”
九重仇没有犹豫，目标明确，似演练了千百遍，“能否给一把匕首，一缕秀发，一滴指尖血。”
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水淼淼指向九重仇怒道：“你要干什么！九重仇我警告你！你死我也会死的！”
九重仇一愣，讷讷道：“因为无名剑诀吗？”
“你知道？”水淼淼犹疑的放下手，“你知道那你还废修为，”
“想到无名剑诀可能有问题，但我知道定会有人解决的。”九重仇打断水淼淼的话，当初练剑时，那小子阴魂不散，明明是偷学却比谁都光明正大。
水淼淼咬上唇，油盐不进的九重仇让人不安，她欲扑上去，肉搏一场进行教化。
贤彦仙尊措不及防的抓上水淼淼的手腕，举起。
水淼淼诧异间，细碎的疼痛在指尖蔓延，纱帘被掀起，一缕发丝被斩断。
水淼淼瞪大双眼，惊愕道：“要我，我的吗？”
带血的匕首被丢到地上发出声响。
水淼淼挣开贤彦仙尊的手，想要阻止，被贤彦仙尊一臂弯勒进了怀里。
展开的折扇似要遮盖上水淼淼的双眼，水淼淼毫不犹豫的张嘴冲着贤彦仙尊的手臂咬了上去。
只听，“九重仇代水淼淼违誓应罚，水淼淼与九重仇从此再无丝毫瓜葛牵连！”
折扇掉落，眼前红光一闪，捡起匕首的九重仇一气呵成的割下了自己的舌头。
水淼淼呼吸一滞，瘫在贤彦仙尊怀中。
贤彦仙尊响指一声，九重仇手中捏着的秀发被点燃，灰烬洒落在地上热气腾腾的舌头上。
口中血流不止，疼到满头大汗，浑身发颤摇摇欲坠的九重仇，一匕首戳上地上的舌头。
轰隆隆！
退场的众人齐刷刷的抬头看。
今日的天是真忙啊！
违誓之罚。
这便是九重仇要清的账。
贤彦仙尊紧抱着怀中的水淼淼，他都忘记水淼淼曾为九重仇立下了天道誓。
若九重仇死了，一死皆休。
可九重仇还活着，虽然人不人鬼不鬼的。
水淼淼不嫌弃不在乎，因为她想要的从始至终不过一纸婚书。
九重仇看透了才抢得先机，向水淼淼许下承诺
如今九重仇也是看透了，这样自欺欺人是不对的，他不能再自私了，这样终会害了水淼淼。
水淼淼双眼被白光充斥。
贤彦仙尊在水淼淼耳边说道：“记得了，以后别再随便立天道誓了。”
水淼淼浑身抽搐不停，也不知听见没有，九重仇承了大半伤害不代表水淼淼能毫发无损。
也是阴差阳错，九重仇如今毫无修为，违誓之罚是根据修为而定的。
“她立誓，你竟不拦？”
月杉质问道，凑上前来，抓上水淼淼的手腕。
贤彦仙尊挑眉，不知该奇怪月杉竟然有胆子冒犯自己，还是奇怪周遭刹那乖顺无比的灵气。
贤彦仙尊淡淡道：“人多眼杂。”
月杉眼都不抬一个，专注的盯着水淼淼，只要她好，一切都无所谓，她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她不能失去水淼淼，这天地若没有水淼淼，就毫无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