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熏香已经燃尽,只留下淡淡的、混合着海洋咸味的余韵。
莉莉丝清晰的完全天然的身体,轮廓被月光勾勒得如同剪影,站在阳台的栏杆前。
她总是这样自信,就连她赐给泰格里斯的法杖上都有着她的完全无衣的天体状态的雕像。
埃斯基心里正吐槽着莉莉,她的声音直接在埃斯基的脑海中响起,没有通过空气的震动,没有经过耳膜的传递。
“弱小的生灵总是高估自己行动的意义,也总是低估命运那早已铺就的轨道。”
“你们之前谈论的那条小龙的南下,是早已被织入命运之网的丝线,她的确会挥师南下,她无法抗拒她的命运。”
莉莉丝的身影在月光下微微晃动,周围的空间都因此而产生了细微的独特。
“但我为何要帮你?”
“我为什么要为了你那点可怜的,关于丝绸和茶叶的生意,去干涉一条神龙的命运?”
“你要知道,小老鼠。在不远的数千年后到来的那场终焉之时的伟大戏剧之中,每一个种族,都有其既定的角色。”
“震旦人,他们是最好的炮灰,是用来消耗那些绿色浪潮和北方混沌威胁的最佳肉盾。”
“他们数量庞大,秩序井然,而且足够顽强。他们的存在,能够为我,为这个世界,在远东分担掉绝大部分的压力。”
“所以他们必须,也必然会在那场最终的决战到来之前,被消耗殆尽。这是他们的命运,也是他们的价值所在。”
埃斯基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月光照亮了他那双血红色的鼠眼,瞳孔因为这番话而收缩,鼠眼中的红色光芒一闪一闪的。
“所以,震旦必然会在终焉之时毁灭?”
“是的。”
月光少女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们,会被绿皮毁灭。他们的城市会化为废墟,他们的文明会被践踏成泥,只有龙帝和他的龙子们可以从南方乘船出逃。这并非是我的意愿,而是世界早就确定的结果,是混沌诸神与这个世界本身的博弈。”
莉莉丝接着道,“龙帝,早就知道这一切。”
埃斯基的身体,微微前倾,有些不太敢信。
“他早就知道?”
“他当然知道。”
莉莉丝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要知道他的妻子,可不是龙。”
“她来自月亮。”
“你说什么?”
埃斯基抬头看向天空,银色的月光仍然照耀着大地。
龙帝的妻子,桂阴,来自月亮?
是这个银色的,圣洁的,代表着莉莉丝的月亮?
还是那个只有特别的日子,绿色的,完全由次元石构成的,被鼠人们称之为穆尔克里特,被人类们称为莫斯里布的混沌之月?
埃斯基猜测,应该是前者,来自于白月亮。
毫无疑问,这与莉莉丝有联系。
“你在暗示什么?”
埃斯基试探着问道。
“我没有在暗示任何事情。”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你迟早会知道的事实。”
“至于你要如何去理解,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现在,回到我们之前的话题。”
“你,依旧要我帮你,去对抗那条小龙吗?”
埃斯基沉默了。
他那颗鼠脑飞速地权衡着利弊。
与莉莉丝这个绿茶,去详细讨论她所制定的,所谓关乎整个世界命运的宏伟计划,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
毕竟这个女人可是可以为了自己的计划,直接干掉木精灵维系这个世界的秩序的时代橡树的。
他知道自己在莉莉丝的眼中,不过是一枚稍微有些特殊,稍微有些利用价值的棋子。
如果他胆敢去挑战棋手的权威,那么他很有可能会被毫不犹豫地从棋盘之上抹去。
他现在可没有能力和神灵抗衡。
但是远东的利益,又无法放弃。
那不仅仅是丝绸和茶叶。
那是能够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富、资源的地方,他必须保住夏海峰,保住伏鸿城那个贸易据点。
“我,我并不想去对抗她。”
在经过了数秒钟的,紧张的思考之后,埃斯基用一种尽量谦卑的语气开口。
“我只是需要夏海峰,守住天离裂土那一块小小的贫瘠的土地而已。”
“我需要他,继续为我带来那些来自震旦的货物。继续为我在那个庞大的帝国内部,制造一些小小的无伤大雅的混乱。”
“这并不会从根本上改变震旦的命运,不是吗?”
“他们依旧会是最好的炮灰,依旧会在那场最终的决战之中,被消耗殆尽。”
“我所做的,不过是让这个过程变得稍微曲折一点,稍微有趣一点而已。”
“这并不会影响到您那伟大的,关乎整个世界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