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句话戳到了舒老汉的伤心事。
舒家穷啊。
穷得啥也没有,只剩下人了。
老大运气好,和孙家脸上有胎记的闺女孙雪梅看对了眼,没花多少钱便娶上了媳妇。
老二自己争气,有个好手艺,十来岁到镇上木匠铺子给人家当学徒,后来又娶了木匠铺老板的闺女,如今带着妻儿在木匠铺做工,不用家里操心。
剩下的老三,今年二十,之前隔壁村有户人家看中了他力气大、会打猎,想把闺女嫁过来,结果他说人家不合眼缘,拒绝了,拖到现在还是个光棍。
老四今年十八,正是找媳妇的年纪,结果赶上了饥荒年,别说媳妇了,能保住狗命就得给祖宗烧香了。
还有老五,今年十六,读书识字是把好手,隔壁村的夫子宁愿倒贴也要认他当学生,结果他身体不争气,隔三差五病一场,弄得书也没法读。
至于下面几个,年纪小,不用考虑媳妇的事,但他们能吃啊,那真是干起活来像条虫,吃起饭来似猛龙。
一锅饭扭个头,哐哐几下就空了。
往年地里收成好,手脚勤快点还饿不着肚子,可是现在……
从去年入夏就没怎么下过雨,庄稼全是人一桶一桶挑水浇活的,到了今年,挑水的河也要干了,到时候别说庄稼了,连人恐怕都要渴死。
舒老汉看着颜颜白白嫩嫩的小脸,心里不是滋味,外孙女跟着他们怕是要吃苦啊。
想了想,他又释然了。
难熬就难熬吧,大不了大家一起去村口树下喝西北风去,总归是一家人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