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杨振的选择,真的不多了。
最重要的是,杨振知道即将到来的甲申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对他来说,与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我为刀俎人为鱼肉,主动权要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
只是这些话,他暂时没法公开说。
但是,面对从大后方紧急赶来计议的方光琛、张得贵、沈志祥三人,他又不能始终沉默以对,于是犹豫良久之后,杨振开口说道:
“方才诸位之言,皆至诚至信,都是为我谋划,对此我很清楚。然而,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唯有汉王得之,请问诸位,这是时也运也,抑或是天也命也?”
杨振在沉默良久之后终于开口,而且一开口就高度肯定了方光琛三人方才所说的话,让他们三人瞬间心神大定。
他们虽然自恃与杨振的关系,事先就有过判断,知道所说的那些话,即使杨振不同意,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可毕竟他们所说的那些话,句句都是犯忌讳的话,杨振要是愚忠崇祯皇帝,就地拿他们治罪,他们根本无话可说。
虽然以他们与杨振的关系,以及对杨振的了解,这样的风险很小,但是风险再小也不意味着不存在风险。
所以,杨振给他们这次进言定性的话一说出来,他们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考虑起了杨振话中耐人寻味的含义。
不过,杨振并没有坐等着他们有人出面回答,而是很快就接着说道:
“以我之见,秦失其鹿,汉王得之,既是时运到了,也是天命所归。先说时运,——诸位,若是那位始皇帝仍在,陈胜吴广,汉高与项羽,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乱臣贼子而已。”
这一回,杨振说完话,没再直接往下说,而是停下来从方光琛、张得贵、沈志祥三人的脸上一个个看了过去。
“都督的意思是——,当今之有天下者将失其鹿,但是将失而未失,天下共逐之的时机未到,争先者或许会成为众矢之的,一如陈胜吴广之流?”
方光琛心思活泛,脑子转得快,只片刻,就从杨振的话语里找到了蛛丝马迹,并将自己捕捉到的说了出来。
沈志祥与张得贵显然有点跟不上他的这个思路,彼此对视了一眼,张得贵继续沉默寡言,而沈志祥却仿佛想到了什么,随后沉吟着说道:
“要说当今天下,有谁像是陈胜、吴广之流,恐怕就是李自成与张献忠之辈了吧!只是,始皇帝若是一直春秋鼎盛,难道天下纷乱,民不聊生,各路英雄豪杰也都只能束手待毙了吗?”
“是啊,都督,时运这个东西,似有似无,说起来太玄乎,虽然不可不注意,但却不可太在意。”
显然,张得贵对于时运这个说法也有自己的想法,对杨振所说的并不认可。
当然了,他这么一开口,说明他也听懂了杨振的意思——崇祯皇帝还在的时候,杨振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这几年来,随着地位升高,然后续娶继室并不断纳妾,张得贵不仅重新建立了家庭,有了几个小儿女,而且心思也发生了许多变化。
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天天拿着广宁后屯卫的那套长幼尊卑、亲疏远近的老规矩来要求杨振、约束杨振的那个人了。
如今,地位高了,眼界开了,经手的事务也多了,各种想法随之就变了,以前没想过,不敢想的东西,现在也敢想了。
至于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杨振也说不清楚。
杨振只是看着他,一边感慨他这几年间的变化,一边暗自苦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道是,贤者因时而变,达者顺天而生,或许身边人顺应形势发生各种变化,也算是无法抗拒的现实吧。
想到这里,杨振抛开“时运”不到之类的说辞,接着对看向自己的三人说道:
“至于天命,天命虽多征兆,但其根本在人心,人心所归,就是天命所归。汉王初入关中,废除各种苛政,与民约法三章,尽收秦人之心。
“然后出关东向,与项羽争天下,所到之处,人皆归附,而项羽霸道,不得人心,最终败亡。这就是天命。人心所向,就是天命所归,天命在焉,夫复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