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黎宇和拉薇尔也无心讨论幻梦的事情,因为两人都沉浸在了那段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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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
我在xj的茫茫戈壁滩上独自驾车,突然想到了这句话。不过在此之前,内心的铁锤早已落下,我已朝着戈壁滩的深处飞驰许久了。
七天之前,我辞去了算法工程师的职位。六天之前,我与女朋友分手,并且分给她一部分财产。五天前,我坐飞机来到wlmq,落地就买了一辆越野车,以及两箱矿泉水、一箱面包、一箱油,应该足够我找到一处埋骨之地。
烧油的车子是越来越少,也越来越便宜了。买了新车之后还剩很多积蓄,需要处置。我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没有成家,没有孩子,所以遗产也无处可去。就连幼时的那家孤儿院都已经倒闭——三天前我试图给它捐款的时候才发现。
这几天,越远离文明的繁华地带,就越难找到花钱的地方。不过,就算是留在一线城市的核心区里,我恐怕也不会买什么东西。
只有心怀希望的人,才有消费的欲望。
至于我,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早已陷入了一种情绪迷雾。不论我走到哪里,做什么事,深重的雾气无处不在。它渐渐深入骨髓,而我无法逃脱。
辞职前我就看过心理医生和咨询师,但他们都对我束手无策。
我是第一次来到大西北,第一次亲身体验粗粝的风沙。不出预料,相比于繁华的大都市,我更喜欢这里。
戈壁滩不是沙漠,土壤虽然也干燥至极,但并不是流动的沙子。它们板结成一块,像是为大地铺了一层棕红色的地板。如果忽略掉那些梭梭草,还真有点像火星。
火星……没错,遗产还有这个去处。
前天,我将最后的所有积蓄全部捐给了火星移民计划。这些钱,足够在一线城市买套房,也足以让一个悠哉躺平很长很长时间。不过在那么庞大的计划里,无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零头。
但至少比买房有趣一点。
昨夜,我顺着荒凉的公路,已经驾车驶到了文明世界的边缘。
这里还有公路,只是有些窄,仅容两辆车交错。而且道路周围看不到任何人造物的痕迹,只有平坦的荒漠,以及遍布其上的梭梭草。
但这里还没有彻底离开文明世界,因为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停下车,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女朋友打来的电话。现在应该说是前女友。
接通来电,不等我说什么,对方一上来就质问:“你把那辆车留给我什么意思?”
那是我几个月前买的智能新车,不仅电池强大,自动驾驶功能也相当完善——那辆车没什么毛病,但我之前的生活地点与如今的埋骨之地距离太远,我不想一路开过来,再加上这里的充电桩也不多,自然是直接处理掉比较方便。
“送给你的补偿啊……”
“谁要你的车和钱!”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上次那笔转账也是,催我收了款就拉黑,哪有你这样的!”
“无所谓了,反正那车送给你,我现在买了新的,不需要。”
她收了收哭腔:“你在哪儿呢?”
“外面。”
“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谈谈。冷静下来想想,我们俩都有问题,我觉得……”
我打断道:“真的用不着谈,就这样吧。”
“那你至少把好友加回来收个款啊,我不想拿你的钱!”
“也不多,你留着吧。”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但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现在她还没猜到我要做什么,可如果她猜到了,会不会报警?或许就能通过信号基站的位置,锁定我的大致方位。
我降下车窗,把手机丢了出去。
已经没什么需要购买的东西,剩余的这点路程也用不着这玩意,自然是丢掉最好。而且在丢出手以后,我突然发觉身上好像又轻松了一些。
这才意识到,那块两百克的黑镜是我与现代社会最后的连接。它是尖端科技成果,也是市场营销和消费心理学的封神榜。过去许多年,这些终端小屏幕反复升级,越来越雷同,还始终占据着人们生活的重心。全人类最聪明的头脑,都在这些手机里下苦功,琢磨着怎么让人多看两秒广告,怎么挑动大众情绪……
而我就算是已经决心要抛弃一切,可是过往行为的惯性还是让我带着它,直到刚才。
这手机,丢的还是太晚了。
我一转方向盘,主动开下了公路,朝着天际线上的山岳剪影驶去。
没下雨的戈壁滩就是这么坚硬又平坦,能让几吨的越野车肆意狂奔。
我在千百年来可能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地方驾车,碾过枯死的梭梭草和野兔粪,碾过那些干涸的裂缝,朝着最荒凉的地方,不再回头。
接下来的一整个白天,就这样走走停停。想休息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