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风渐渐上火道：“什么人人说话，什么说两句，什么肺腑之言？你又来了。你难道不懂我在说什么？就是不叫你说肚子里的话！别说肚子里的话，就是打落的牙也得吞下去！”
汤昭道：“之前坏了，裂了一道口子，你可能没注意到……”
难道他真遇上过阴鬼吗？
汤昭心情也好了一点儿，盘腿儿坐在车上，道：“好嘞。”
汤昭道：“您也生气了？也是，人又不是泥捏的，谁还不生气了？总不能您跟我生气就是应该的，我给人欺辱就是活该吧？谁还不是个人呢？”
汤昭问道：“后来那人怎样了？”
这是什么世道？
尤其他只是刚刚流落江湖，世情残酷也才窥得一斑，他心里更难过了。
隋风道：“不是瞧不起秃头，从祸乡出来的人染了祸气，最容易表现在头发上，头发枯萎掉下是一回事，还可能变得很奇怪。为了不遭人白眼，那些人多半都剃了头发，或者戴很大的帽子。”
就像隋风一样。
隋风道：“你也知道他是义士？义士比咱们身份高得多，也有钱的多，咱们哪配为那等人物操心呢？”
虽然他控制住自己，把最后三个字咽了下去，隋风还是大怒，只是他本非能言善辩，刚刚那番话在他胸中翻滚了半日，这才长篇大论脱口而出，要他现在和汤昭一句句争辩着实为难，瞪着汤昭道：“胡说八道！你……胡说！胡说八道！”
汤昭吼完之后，风哥的语气居然也轻快了一点儿：“这声叫得痛快，就算你替我吼了。不管将来怎么样，今天的事儿就过去了，翻篇儿了啊。”
这个世界，顶多有鬼罢了。
隋风缓缓坐在车辕上，轻声道：“爹爹说，小孩儿的眼睛最真，能看到许多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阴鬼吗？
汤昭良久没有说话。
汤昭摇头道：“倘若是妇孺在前，风哥绝硬不下心肠。”
应该是……
“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随便说出来。其实……有可能。”他轻声道，“刚刚那几个人，多半就是从那种地方来的。”他做了个手势。
隋风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罢了。但若那老爷真是官牙，那些势力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歪门邪道吧？可能正经势力也要吧。”
至于普遍存在的什么仙术、魔法、超能力之类，他在外面别说见过，连听也没听过，就市井传言都从没编出来过，简直跟世界格格不入。
风哥道：“是吗？要不我再送你过去？”
隋风突然反应过来，和汤昭对视。
虽然夜色森森，寒风侵体，汤昭也忍不住笑道：“秃头怎么了？还不许人秃头了？”
汤昭“嗯”了一声。
自己这边的一点儿也不阴森诡异，而是正统的守护力量——至少看起来像。
风哥听到声音猝然回头，先是惊愕，渐渐神情放松下来，静静地听着。
汤昭心中愈凉，又把棉衣往身上裹了裹，道：“其实也不远，就在……隔壁县城里。咱们找到路回去，你把我放在城里就是。”
真正的恐惧，可不是茶余饭后的信口胡扯，而且闻之色变，谈之丧胆，避之唯恐不及。
阴鬼、魔窟、凶兽，还有祸月，这都是一系列的词语，相互连带，相互纠缠，是天下百姓的心头噩梦。
汤昭紧接着道：“既然这样，还不如直接要饭。既然都要老实跪着，要饭还少一道程序，少受些累。难道是看不起要饭的？还把自己当个人？自尊自重这东西要么就有，要么就没有，怎么还看人下菜碟呢？那不就是——”
自己长命锁上放出也放出了那道无形的墙，虽然和乌鸦完全不像，但都是从开裂的玉石上绽放，怎么看也是同出一源。
……
风哥怔了怔，道：“当然不……是……”
驴车辘辘前行，在漆黑的夜色中不断前进。寒凉的风灌进衣领里，从里到外冷透了。
“怎样？给官府的人抓走了。他不该到处乱跑的，官府在城外给这些难民划了一块地方，叫他们住着，也不少吃少穿，但不许出来。所以爹也说，在路上看见穿的特别严实的，一定要小心。再者，秃头也要小心。”
汤昭嗯了一声，果然不再说。
隋风略一迟疑，道：“其实一直有传言，祸乡里的一些小孩子会给人盯上，他们的去处跟寻常孩子不一样。有些势力专收他们。”
汤昭脸色微变，道：“我并没有置气吧？”
风越来越冷，沉默使得周围的空气更冷了。
话没说完，隋风已经按住了他的嘴，喝道：“胡说！不知道忌讳！大晚上……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你说这个干什么？”
老实说，就他从小听的那些故事，里面多离奇的都有，别说变乌鸦，就是变凤凰、变怪兽、变形金刚……反正什么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