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的第二天,夏氏企业的副总派人送来一叠资料,李栖宁大略翻看,是给小儿子程皓枫的教育经费,副总手下还专门解释,大儿子程景浩的教育经费是由程星宇代签的。李栖宁看着文件上的大额数字,不免心动。大笔一挥,写下李栖宁三个字,谁知那手下却犯了难,非常客气地请她再签了一个“夏天”,说是这样更稳妥。
文件上印的账户依然是夏老先生给夏天开的子账户。只是如今,所有资料都被程星宇收着,连手机银行也用不了。——是的,从越南回来这么久,李栖宁没有手机。小金子、常嘉文留的联系方式恐怕没什么用。
晚上李栖宁等程星宇回来,问他要证件、手机和所有的资料,他轻轻摇头,眼神却很固执,“不,我不相信你。”
的确,曾经的欺骗和逃避足以让最亲近的人丧失信任。可是,这样类似于囚禁,被剥脱了自由、丧失了基本公民权利的生活算是什么?又怎么可能重新开始?
“作为一名合法公民,我有权利要求你归还我所有的物品。”李栖宁理直气壮向他讨说法。
程星宇却忽然说起了另一个话题,“张显被抓了,至今还没出来。”
什么?李栖宁微微惊诧,但想想十多年前,张显涉及绑架、勒索、强奸、蓄意伤人、谋杀……桩桩件件都足够关他好几年。
“多行不义必自毙。”李栖宁冷笑。
“罪名是强奸,奸淫幼女,从重处罚,原告起初要求判死刑,双方打了一年多的官司,最终判了十五年。”程星宇说道。
“哼,十五年还是少了……”李栖宁对张显谈不上丝毫的同情。
闻言程星宇凄然一笑,对上她的眼神,“少?多少年算够呢?或许,你也想让他死?”
李栖宁一愣,“你不是早和他决裂了么,怎么如今反而替他不平?”
“呵呵……”程星宇低头笑起来,却一点不像开心的样子,“你知道是谁告的他吗?”
“……”
“是杨小埋。那时她还未满14岁。”
李栖宁惊得合不拢嘴。
程星宇又问道,“你知道控方律师是谁吗?”
“……”
“是常嘉文。”程星宇回忆道,“他让wendy鼓动杨小埋告发张显,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搜集证据,又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和张显的高价律师团队对阵,最终,他一战成名,在法律界站稳脚跟。”
“所以,你让我对他客气些……”李栖宁恍悟,可是——
常嘉文不是暗恋程星宇么?又何必担心?
只听程星宇继续说道,“把张显‘送’进去还不够,常嘉文乘胜追击,动用常家积累的法律界人脉,向张家发起全面进攻,张伯伯所有子女一个接一个先后被告——偏偏张家就有那么多把柄——直到张家再无翻身之望。而以常嘉文为代表的常家势力如日中天……”
那时候他还是名大学生吧?想来他踩着张家,一毕业就平步青云,一直到如今,走到能牵制程家的地位,真是世事多变。李栖宁暗自感叹。
忽然程星宇一把扳过李栖宁的肩膀,眼神灼灼,“常嘉文临走前给你名片,肯定没安好心!”
李栖宁恍惚起来,怎么也想不到,昔日的好兄弟现今竟如此防备!
“他对alex的行踪了如指掌,三番两次想要逼走他,又是吸毒又是不正当竞争……全tm是借口!”程星宇气道。
李栖宁抚上他的胳膊安慰道,“程星宇,你想多了,他一直喜欢你,对你也很忠诚,只要和他搞好关系,程家不会有事的。”
“呵!”程星宇嗤笑,“搞好关系?!怎么搞?装gay呀?!”
讽刺的话听在耳中,李栖宁无力反驳,只向他保证,“程星宇,你是我两个孩子的父亲,我没道理联合他来害你,你要相信我。”
“不,我不相信你。”程星宇想都不想地否定。
“既然你不相信我,让我回越南好了!又何必把我留在身边?你不怕我趁你熟睡杀了你么?!”李栖宁喊道。
“不怕。你不会杀人。你不可能杀人。”笃定地眼神,一早将她看穿。
“你——”李栖宁气急败坏,“是,我不会杀死你,但我可以砍断你的手脚,让你变残疾,或者……或者……”
“好啊,尽管来,需不需要再给你买把匕首?”他一脸无赖,丝毫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混蛋!”脸上因愠怒而发红。
程星宇看她这副模样,竟觉得生动异常,当下把她拥入怀里,“夏天,我知道你不忍心伤害我,但有些人会利用你来攻击我,所以,对你的限制其实也是一种保护。”
李栖宁挣脱他的怀抱,“你说限制是保护,那是外在的。我却觉得限制是伤害,对心灵的伤害,对我们感情的伤害。”
程星宇重又搂上李栖宁,轻轻在额头落下一吻,“对不起,夏天,委屈你了,对不起……”
道歉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