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有力气不懂得好好使,”明庭真人没等来回答,无趣地耸耸肩,吐槽,“这要是在崇光阁,屁股早就被我踢烂了。”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坛子带着呼啸声砸开鸦群,迎着明庭真人的脑门就砸了过来。
“哇——我说你这只死狼,对老头子我有什么意见不能好好提?再意难平寻个好时候打一架也是奉陪的,干吗要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出阴招啊?难道你真以为这么巨大一个物体可以成功暗算到我吗?不存在的告诉你!”明庭真人一面哇哇大叫,一面姿势娴熟地接住了摊子,顺手在泥封上一拍,细细的小胳膊一举一倒。
香洌的灵酒顿时流了出来,明庭真人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身上的金光淡下去一些,他舒服地出了一口气:“爽!”
封钦在这些天里莫名消瘦了许多,他双手一放一收,空气中一阵灼热,一道红光连成了弧线,将一大片乌鸦圈在了中央,烈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乌鸦难听的惨叫和焦糊的味道同时散了开来,让人一阵皱眉。
他们四周倒是瞬间空了一大片。
封钦也懒得跟明庭真人这话痨多说,只硬邦邦丢下一句:“老胳膊老腿的,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重生一下,倒是悠着点,再出点岔子,可就大罗金仙也没辙了。”
“得啦,一个两个的都说什么酸话呢。”明庭真人继续灌了自己满肚子灵酒,撇撇嘴,“老头子压根就没想过还能重见天日,多活一天就是赚到,有什么好瞻前顾后的?”
随即又看了封钦一眼。
封钦换了个方向,如九幽爬上来的厉鬼一般,面无表情地收割着一茬又一茬乌鸦的性命。饶是这怪异的鸦群根本不怕死,也是有一种本能的对无法逾越的高山的畏惧感的,一时间动作都缓了不少。
但明庭真人看得出来,这不是封钦能力的巅峰。
甚至说,相比他们初见,还要削弱了不少。
明明灵丹灵酒一直毫不间断地补着,脸上的肉却一直在掉,这骄傲极了的狼妖这些天都不怎么敢跑去见陶泽安了。
这是有些出乎明庭真人意料的。
封钦对自己,比他能想象到的还要狠。
小小的人脸上露出了几许老人才有的动容和感慨,摇了摇头:“这世上,又有谁真正活得容易呢?”
封钦耳朵动了动,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愿你成功。”明庭真人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飘然远去,一瞬间又出现在了另一个战场,“这里这里……怎么守阵的呢?灵植师,灵植师你个蠢货,这里这里!小心!你跑动的时候捂着脑袋一点行不?留神被乌鸦嘴直接开瓢了我可没时间救你……”
没一会儿又喊道:“小陶子,小陶子!天黑啦,轮到你注意力集中的时候了!”
陶泽安按着明庭真人的吩咐,压根就没关注这鸦群带来的混乱,撑着一个结界,四处种着曲水莲。这种一听名字便需要质量极高的活水中才能种出的莲花在他手中青光的闪动下,愣是在无水的土壤中发了芽,又很快抽长,开出了亭亭洁白的花来。
摇曳生姿,暗香浮动。
庆南楼楼主和灵植师他们那边已经手忙脚乱地将结界布好,这香味一丝一毫也没能传进混战中的诸人鼻中。
却不包括外头想要趁着混乱偷偷进来的人。
数道灰色的、近乎透明的影子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靠近,贴着树木的边缘游移,正自暗喜所有人都被鸦群攻个措手不及间,忽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四肢全都软麻,很快地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紧接着,他们更加惊恐地发现,他们如影子如流水般毫不起眼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身体的轮廓越来越明显,最终毫无遮掩地在树旁显了原型,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陶泽安拎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一点也不肯多浪费自己的灵力,在林间飞快地穿行,露头一个扎一个,跟切冬瓜似的无比流利。
百忙之中不忘回自家祖师爷一句:“放心吧,守着呢!”
明庭真人坐在一根小树梢上,翘着脚丫子喝光最后一口酒,把酒坛子往下一砸,成功砸破了一个刚现形的邪修的脑袋,心情不错地夸了一句:“不赖,不赖,看来阿远收徒的眼光也还行,快赶上我了。”
陶泽安:“……”
“来,再给我点灵酒。”明庭真人又吆喝了一声,手中金芒一闪,一剑把一个试图偷袭的“半影子人”刺了个对穿。
陶泽安也遇上了两个影子人孤注一掷般的攻击,因着曲水莲香气的帮忙,解决起来倒不是太费劲,他从空间拎出一坛最好的酒,循声丢出去:“师祖,悠着点,别敌人没打跑,自己先醉过去了!”
“切,小看你师祖了吧……”明庭真人开开心心地再次拍开泥印。
一气喝了大半坛酒,他身上摇摇晃晃的金光终于凝实了一点。他长出一口气,从树梢上起身,稍稍几个跳跃,又落在了鸦群最密集的地方。
陶泽安一人守着一大片地方,手上忙得够呛,没看到这一点小小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