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是谁?你竟然与本小姐这么说话……”许洪黎举起了巴掌,朝着雪莲的脸呼了下来。
雪莲在李氏身边劈柴背煤有一身蛮力,她擎起手握住了许洪黎细瘦的胳膊,“二小姐,您息怒,您应该问问这个丫头去祠堂做什么,然后再来教训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
许洪黎的巴掌停在半空,她的暴脾气被雪莲镇住了,她没想到许家还有这样一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丫鬟。同时,她心里非常清楚,身旁垂着头沉默无语的小敏根本没时间蹿到她的前面,躲进祠堂里,那一些鬼话也不会出自小丫头的嘴巴。眼前,能说会道的雪莲也是一张陌生面孔,满脸油灰,身上却穿着小姐的裙衫,这身衣服似乎在哪儿见过,是婉婷的,怎么会穿在一个丫鬟的身上?单凭她对许老太太的了解,婉婷自小到大用的东西绝不会拿出来给外人。
“你是谁?”许洪黎盯着雪莲的脸问:“你怎么穿着婉婷的衣服?”
“俺是,俺是……”雪莲想说她是许洪亮的私生女,她没说,她却说:“俺是许家新来的丫鬟,婉婷小姐结婚了,她过去的衣服穿小了,许老太太找出来给俺穿。你看俺穿着像小姐吗?”雪莲扯着裙摆在许洪黎眼前转了几圈。
看着没有一点胆怯的雪莲,许洪黎心生疑问:眼前的女孩是谁?看长相像一个人,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这张清瘦的脸上挂着一绺绺木炭灰,她陡然想起了享堂地上没有火只有烟的火盆,再往雪莲头上看,两根辫子毛糙糙的,头顶黏着凌乱的蜘蛛网,许洪黎明白了,眼前女孩不仅会撒谎,更心眼恶毒,还想栽赃嫁祸他人。
许洪黎磨了磨牙床,她想发火,她忍住了,老太太为什么对这个丫头这么好,是不是她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火房里的赵妈把石基路上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她倒抽了一口凉气,雪莲为了保全自己而损人利己,她随了谁?许老太太忌惮的事儿还是发生了,许家又出了一个许洪黎。
赵妈哆嗦着身体退着离开窗口,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她顾不得哭,她一咬牙,捏起旁边案板上放着的一个蛤喇皮,抓起橱柜里的一瓶白酒,往蛤喇皮里倒了一点,捧在手里,踉踉跄跄窜出了火房,她一边往前疾走,一边嘴里埋怨:“敏丫头你去哪儿了,俺让你把这点白酒送到冥爷屋里,一转身的工夫就不见你了,你去茅房了吗?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赵妈碾着小脚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了石基路上,猝然,她站住了,好像刚看到许洪黎和雪莲的存在,急忙弓腰哈背,“对不起,对不起,二小姐和孙小姐也在呀,瞧瞧俺这双老眼昏花……”
“孙小姐?!”许洪黎半张着血红的嘴唇,呆如木鸡。
一阵风拽着一层雪摔向石基路旁边的石榴树,又弹了回来,载着月亮桥上急促的脚步声,飘洒在大家的身上,两个警察慌慌张张朝着这边奔跑而来。
许洪黎疾首蹙额盯着赵妈,嚼穿龈血:“赵妈,您说什么?哪个是许家孙小姐?快说,不许骗俺。”
赵妈向雪莲身边移了一步,“孙小姐,您去哪儿了,这路滑,有事儿您喊一声下人,”
许洪黎一双脚在石基路上跺了跺,眼前的雪莲,对,这双眼睛多像许家的人,她不敢想,她不是因为多了一个与她争夺许家财产的人,而是眼前的女孩十五六岁的年纪,心术不正,狐媚魇道完全胜过她。
赵妈不敢看雪莲,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没有,许家对她有恩,她不能忘恩负义,可是敏丫头是无辜的,她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雪莲加害可怜的小丫头呀,她攥着蛤喇皮的手在哆嗦,嘴唇也在哆嗦,“敏丫头,你帮俺做点事,去直管家耳房看看,把这个蛤喇皮交给直管家,这里面盛着白酒,别撒了,他的脸被毒蝎子撕掉一块皮,老太太怕感染了。”
“好。”小敏从赵妈手里接过蛤喇皮,捂在手心里,她的脚步迟疑,许洪黎不发话她不敢离去。
许洪黎向小敏摆摆手,“你去吧,这儿没你的事。”
“二小姐,老太太让俺给您煎的饺子……”赵妈喃喃着,双手使劲拽着衣襟。
“赵妈,你不要在这儿烦俺,俺不会把许家孙小姐吃了,俺只想知道,这个丫头的母亲是谁?”许洪黎怎么看雪莲都像一个熟人,像多年前许老太太身边的一个丫鬟晴盈。
“她是……”赵妈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想分散许洪黎的注意力,保下雪莲,保下雪莲就要牺牲敏丫头,第一她不舍得,第二她不能违背自己良心颠倒黑白。
雪莲把胳膊抱在胸前,嗤之以鼻,白楞了许洪黎一眼,“她一个下人知道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干脆打开窗封说亮话,有什么说什么,俺娘是晴盈,俺和连瑜哥同父异母。”
许洪黎僵住了,在沧州时晴盈是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她母亲的死她曾怀疑是晴盈受老太太支使,眼目前晴盈的女儿在眼前,并且身上还流着许家的血,她恨,恨得咬牙切齿,她揣在衣袖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
这时,两个警察跑到了许洪黎面前,毕恭毕敬问发生了什么。
许洪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