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中国人不会去那么做,咱们祖祖辈辈安分守己,与世无争,遵循祖宗的教训:乐助为善,德无限,修吾身,律己心。”
“老伯,您的话什么意思?俺听不懂,俺外祖母活着时告诫俺串门子不能随便拿人家东西,更不要欺负人,他们不仅枪咱们东西,还杀咱们的人,您说这是什么道理呀?”
“他们不是人,是鬼。”江德州语气气愤,他的眼睛瞄着黑黝黝的半空,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巧姑娘,四婶去哪儿了,她怎么不帮你的忙呀?”
巧姑瞜睺了一眼江德州,没好气地说:“老伯,您还想问什么?直来直去,不要拐弯抹角。俺脑筋不够用,不过,俺好心给您提个醒,俺看您岁数不小了,不要胡思乱想,四婶真的有男人。”
巧姑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让江德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巧姑把手里的铁勺子在锅沿上敲了敲,忽而,她的手停在半空,这个老人是孟家人送过来的,他与孟家是什么关系呢?那个黄忠喊他江叔,看样子他们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够近乎。
片刻,江德州打破了沉默,“巧姑娘,你认识孟家新进门的敏丫头吗?”
“敏丫头?!俺认识,俺昨天还与她聊了半天,她称呼俺姐姐。”想起小敏,巧姑心里喜滋滋的,“她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乖巧可爱,俺与她很投缘。”
这时灶堂里掉出一截燃烧的玉米秸,江德州撩起长袍蹿进了屋子,他蹲下身抓起地上燃烧的玉米秸塞进了锅底,眼睛瞄着灶口的火苗说:“的确,你说的一点也不假,她的确非常懂事,走到哪儿都招人喜欢。巧姑娘,你知道吗?和俺住一个屋子的老头是郭家庄许家的人,是许家舅老爷,许家有那么多丫头,他偏偏笃爱敏丫头。巧姑娘,你说的那个与俺们在一起的女人是敏丫头的干娘,自从丫头离开许家,她开始坐立不安,舅老爷也不放心丫头,昨天我们借着来赵庄观花灯之名,顺路来瞅瞅丫头,听说孟家二太太脾气暴躁,他们怕丫头在孟家被欺负,俺们准备在你店里多住一些日子,好好观察观察,唉,如果丫头有母亲,她也不会给人家做养媳妇。”江德州左一句右一句不按套路出牌,“小丫头心底温良,有先人后己品行,希望她在孟家住得惯,也希望她不被欺负。”
“是,是,小丫头是个好姑娘,非常懂事,俺没想到您们是许家的人。”巧姑脸露窘态,她觉得她先前误会眼前的老人了,“老伯,不好意思,俺今天起的有点早,直到现在还晕头晕脑,说话颠三倒四,俺多一句,您不要在意,俺想问,许家怎么舍得让小丫头给人家做养媳妇呀?俺不是说孟家不好,除了孟家二太太主仆三人,其他人都是好人,孟数和孟粟二位少爷都是好人。”
听到巧姑几句毫无掩饰的话,江德州大体摸清了她的性格,是一个直来直去、快人快语、没有什么私心杂念的好姑娘。
江德州一边封了灶堂,一边站起身拍拍后衣襟,“巧姑娘,咱们爷俩是布衣之交,所见略同,俺走了,俺再去睡一口回笼觉,不打扰你们了,别忘了给俺们送壶热水,舅老爷早晨起床喜欢喝一壶茶,不用你们的茶,俺们昨儿过来的时候特意带了一盒青岛绿茶。”
“好,没问题,俺店里白开水管够。”
江德州佝偻着脊背往门口走了一步,叹了一口气,“……唉,不知刚刚进院子里来的是一些什么人?俺看他们的举止行为像是当过兵的人。”
“老伯,您也发现他们不是一般人……”巧姑用上牙咬咬下嘴唇,她敬佩眼前雪鬓霜鬟的老人,这个老人不简单,眼光独到,并且没有把她当外人。
“他们是国军,是从河北战场上逃回来的……”巧姑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她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和盘托出呢?
江德州撩起长袍衣摆迈出了门槛,背着手站在院井的石基路上,仰视着半空,声如蚊蝇:“巧姑娘,今天咱们爷俩说的话,在哪儿说在哪儿了,不要告诉外人。”
“嗯,俺明白。”巧姑使劲点点头。
“这天快亮了,瞌睡虫迷糊了俺的眼睛,巧姑娘,俺回了,俺回去再眯一口。”江德州一边念念叨叨,一边往西院方向而去。
东厢房里,邵强替婆姨往下拉拉挽着的袖口,又摸摸她的额头,嘴里嗫嗫嚅嚅:“瞧瞧你的衣服,多少个补丁?大过年的也不知给自己买件新衣服,那个,那个巧姑娘对你不好吗?”
“不许你说胡话。”四婶生气了,白愣了一眼丈夫,“俺在袁家风不着,雨不着,有吃有住有喝,俺非常知足。巧姑是个好姑娘,俺把她当做咱们的大女儿,她,她也不容易,每个月挣的钱还不够交税的,近几年日本人的税收压倒了不少铺子,这是什么世道呀,咱们中国老百姓在自己家门口做生意,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