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越听越觉得有点不对头,他走到老汉跟前,摸摸老汉的脑袋,问道:“爸,刚才摔了一下,这里还疼不疼”。老汉说:“啥?晚吃豌豆尖面条,那个东西好呀,要是抓一条干黄鳝(蛇),从头用小刀子,画一条小口子,“撕拉”一声,皮子一剐,掏出苦胆,往嘴里一放,着唾沫吞到肚子里,然后,把干黄鳝(蛇)放到菜板,“当、当、当”剁成十几节,加两瓢水,来一点生姜,撒点香菜,往刚煮好的豌豆尖面条一泼,哇,真是太好吃了”
悦娣说:“爸,你怎么东一句,西一句的,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钱老太好像也看出问题了,说道:“老头,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摔了这一跤,有点把你摔傻了”。李仁智老汉说道:“我和孙家常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做的那件事,真是这辈子都忘不了。”
悦娣急了,拉过一条板凳让老汉坐下,有点生气的说道:“爸,你可别讲那些事。”老汉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摸着膝盖骨,两眼无神,这可吓坏了钱老太太,她赶忙握住老汉干瘪的手低声哀求道:“你不要提那件事了,悦娣他们还在呢,别吓着他们。”
老汉直愣愣的扭过头看看,像是在打量陌生人,“你觉得我能忘得掉吗?”钱老太一时怔住,说不出话,望向悦娣,眼睛里的无助和惊恐快跟着眼泪溢出来了,悦娣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紧张与恐惧,恐惧连着呆坐的老汉。
李仁智开口了:“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又年轻,又结实,还有孙家常,他跟我一样。”
悦娣惊讶的坐在一旁,和她默默低头流泪的母亲一起,她们只能听着。
“那个时候兽医这一行行情好啊,我到哪儿都是救猪救狗的菩萨,靠这双手养活了自己,”老汉咂咂嘴,像是在回味,“你们不晓得,带着把小刀往那猪崽儿肚皮一割,再一剜,嘿!那猪蛋掉了下来,我手劲大,可从来没让猪受过罪。”
声音顿了顿,老汉又继续说道:“但有一次,我失了手,”悦娣追着问了句:“怎么了爸?”
老汉眼里露出迷茫,自言自语道:“孙家常是个仗义的人,他胆子我大,力气也我大,有一回,我得去一边山头给猪治病,那大晚的天儿黑的跟煤灰一样,打着灯都看不见地,还好啊,还好,孙家常陪着我,我俩约着一起去。”悦娣有点陷入这个故事了,问道:“然后呢?”老汉竖起指头靠在嘴边对她“嘘”了一声。
“然后?然后我们走啊走,顺着那山路一直往爬,晚的雾气混着汗水,衣服完全贴在了背,孙家常也有点累,我俩商量着走一段再休息,可那路越走越平,看也看不见,我把马灯往前一递,想看看哪有能坐的地方,孙家常一把把我拉住不让走,我怪问他:‘拉着我干啥?’隔着雾,他的脸让人看不清,我听见他吞了口唾沫,颤着声回我一句:‘那是你娘吗?’我蒙了,这天黑的让人发毛,哪儿能看得到人呢?我推他,让他不要讲混话,休息了赶紧走,他跟脚板被人用钉子钉在地一样,纹丝不动,我有点怕了,打他的脸,啊!”
老汉大叫了一声站起来,吓坏了悦娣,她赶紧又拉着老汉让他坐下,“你猜我摸到了什么?”李仁智神神秘秘的语气让人发毛。
“什么?”悦娣的心也提了起来。
“我摸到了血,又腥又稠,那个味道和感觉我忘不了,跟猪崽的血是一样的,孙家常一把扣住我的肩膀,张嘴要来咬我!他的脸全是血和蛆,密密麻麻的,还在啃他的肉和眼球,我吓惨了,挣开跑,天爷啊,那个脸跟个鬼一样,我怎么能不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儿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