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赵二人缀跟在两名大汉后面,不意竟听到这些,从刚开始的震惊,演变为了震怒。
祁寒脸红一阵白一阵,本是十分恼怒,谁知突然听到那句“他与他情郎一道”,竟是心头一跳,有一霎愣怔,忍不住抬眸去看赵云的反应。
却见赵云面如凝霜,眸光寒凛杀气满溢,下一秒,手中长|枪一震,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似要上前一枪了结那两人。祁寒见状,蓦地伸出一只手臂,阻住了他。
赵云转眸,便见祁寒朝他摇头,示意他冷静。
平日里这人凡有劝阻,赵云总是言听计从。但这一次,他却浑然不顾,提枪一闪身,从他手边脱出,径往前去。祁寒眉端一皱,赶紧跟上,心中讶异已极。暗想:“那两人不过耍耍嘴皮子,开些无耻玩笑而已,虽然刻薄难听,但阿云遇事向来冷静无比,为何竟震怒至斯?”
赵云杀气沸然,宛若实质,那两名大汉若有所感,不经意间回头瞄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直吓得魂飞魄散!两名汉子像娘们一般尖呼大叫,疯狂往山坳方向跑去,那边的浮云部众登被声音吸引,纷纷看了过来。
赵云眉头一皱,只得暂时放过那两人,强压下怒气,与祁寒一道阔步走去。
“咦……头领回来了!”
“浮云大哥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
诸般欢呼声爆发此起彼伏,祁寒侧眸望了一眼赵云,突然间明白了他方才的镇定与自信。原来在浮云旧部之中,赵云的声望仍然高得超乎想象。
除了那两名大汉所在的一大群人面露敌意之外,其余的部众尽皆满脸喜色,持着兵刃涌将上来。祁寒一眼便看出,这些人的行动整齐划一,纪律意外严谨,竟比起之前所见的黑山军强悍许多。他不由抬眸望向赵云,目光中隐透出几分激赏之意。心中赞道:“阿云果真很厉害!他不仅心细如发,察事甚明,轻易识破了鬼蜮伎俩,避过危险陷阱,连统军练兵也很有一套!”
祁寒吃惊着浮云部军容整肃,对赵云心生敬佩仰慕,却不知此刻在赵云心中,更为震惊。
浮云部众大多是追随他的常山郡义从吏兵,少许为后来加入的义士,或从别部调来的人马。当初他统率这一部,战无不克,所向靡敌。加之为人正直,扶危济困,处事秉公,一直深受部卒爱戴。
后来因看不惯太平教众沆瀣变质,萧然离去投了公孙,每每回来看望,浮云旧部都集结一处,欢喜翻天,好似过节一般相迎相贺。哪像今日,有许多人手握兵器,连一声“头领”也不叫,只冷冷站在四围,盯住了他和祁寒,面上敌意煊然。
霎那之间,东、南、西、北四面都已被人潮封住,赵云横枪冷眼看着,岿然不动,心中却越发吃惊。四面领头之人都不是他的心腹臂膀之人,而是几位年高望重的长老。那几位长老身后的部卒,也都面生,个个神色不善堵在前头,将八方围得水泄不通。
赵云下意识捏翕住银枪,掌心冷汗暗生。他脑中闪过许多念头,却想不通浮云部到底生了什么变故。若是此时只他一人,便是无妨,可他身旁还有一人……
这个人,不能有事。
即便今日血洒当地,拼却性命,也须得护他周全。
赵云心中火花电闪般掠过这念头,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竟将祁寒看得如此之重。重要到可以为了这个人,连性命都可以罔顾。
于是赵云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骇惧。这种忧惧源于对祁寒的担心,因而令他顾虑重重。此生之中,赵云遇到过最凶险的杀阵,最可怕的对手,却不及此际心中那种骇惧来得汹涌。
他斜眸看向身旁之人,见那双秀颀的长眉皱起,正四处张望,似乎也觉察出了不对劲。感觉到赵云的视线,祁寒飞快回过头来,冲他使了个寓意不明的眼色,口唇开合无声道:“有问题,当心。”
被他生动的样子打动,赵云心中蓦然一松,不由朝他微微一笑。继而回以有声之语。他的音色极淡,却一字字清清楚楚传入了祁寒耳中:“放心,有我在。”
祁寒原本的忧心忡忡瞬间烟消云散去,只觉得那声音好似初春化冰的杂碴水流,徉淌在野花遍布的草地上,琮琮延延,悦耳宁心。他便负手站在赵云身旁,傲然睥睨四周的浮云部众,好似他们俩,便是这世界的王,绝然不容有人亵渎一分一毫。
赵云周身的气势更甚,眉宇轩昂,不怒自威。一柄银枪在手,白色袍披迎风而荡,宛若停龙伏虎,令人不敢逼视。
几位长老身后的部众们心思叵测,尽皆面面相觑。有些被赵云气势所慑,生出了尴尬退意,有些则惶惑无主不知如何是好,更多的,却还是紧握手中闪烁寒光的刀兵,跃跃欲试,似随时准备铤而走险,攻将上来。
然而,谁也未敢真正越过雷池一步。
七千部卒,混杂了不知数目的有心人,这种时候,一触即发,只要有人发一声喊,便会引发变乱厮杀。
不明内情的部众们,大多被无形的力量排在外围,仍对赵云表现出极大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