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临风倏然睁眼,眸中精光乍现:“赤霄雷纹木的消息,可属实?”
蛇国公浑身一颤,这些天来无论她如何求饶告解,对方都如同石雕般毫无反应,此刻却对蛮荒雷泽中一株灵木突然发问。
她急忙扭动身躯,锁链哗啦作响:“千真万确!就在雷泽地底三百丈的……”
话音未落,金临风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蛇国公的竖瞳在昏暗灯光下诡异地放大,化作两轮旋转的漩涡。
他元婴境的修为竟抵挡不住这股倦意,在审问中罕见地陷入了沉睡。
梦境如潮水般涌来——
九根盘龙玉柱撑起的凌霄殿内,霞光如瀑。玄黄龙袍加身的掌门师尊,此刻高坐九龙金椅上,而自己却已两鬓斑白,手捧混沌玄龟甲,龟甲上国运龙脉的虚影,与眼前七位皇子皇女的气运交织缠绕。
他的目光在二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之间游移,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当长公主莫渔儿的凤羽披风扫过玉阶时,金临风终于跪伏上前:“恳请圣上以'太初’定国号,早立太子以固社稷!”
就在这瞬息之间,一股刺骨的寒意自天灵盖灌入。
金临风猛然抬头,赫然发现穹顶之上,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穿透云霄,森然凝视着自己!
“金长老?金长老!”
蛇国公焦急的呼唤声,将他拉回现实。
油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黑暗中只剩那双泛着幽光的蛇瞳。
金临风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元婴修士竟会在审讯中昏睡?
更荒谬的是,那个清晰得可怕的梦境?
或许根本不是梦境,而是……
他道心剧震,意识到可怕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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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三刻,邙山百里外乱葬岗。
一团粘稠如墨的黑雾翻涌其中,时而凝成骷髅状,时而化作百鬼夜行图,尸臭味弥漫四野。
叶寒庭脚踏青锋悬于半空,剑穗在凛冽阴风中笔直如铁。
他冷眼俯瞰下方蒸腾的尸气,眉宇间疑云密布——无极门坐镇邙山一甲子,方圆千里邪祟早已肃清,怎会突然冒出千年道行的尸妖?
“蹊跷……”
这尸妖在邙山脚下潜伏,若真有歹意,早在无极门崛起前就该血洗山门。
为何等到门中元婴修士辈出时……
若不是落日原被选定门派十万亩半灵田,可能再过百年,都未必发现这座荒冢里有妖尸?
“此獠潜伏山门外,终是心腹大患。”
思虑间青锋已化作流光坠地,剑气炸起丈高土浪。
黑雾当中,踉跄跌出个戴朽木道冠的枯瘦身影,褴褛道袍下露出青黑尸皮,浑身散发着腐朽尸臭。
“道友剑下留人!”
尸道人披头散发,声音嘶哑道:“贫道,只是借地修行,可从未害过半条性命!”
叶寒庭冷然收剑,质问道:“边荒灵域广袤无垠,乱葬岗何止千百?你既为尸修,为何偏要蛰伏在邙山脚下?”
黑尸道人苦笑叹息:“贫道生前乃风水师,推算出此地蕴养龙气,故借地修炼,从未伤及无辜。”
“龙气?”
叶寒庭剑眉微蹙,对此说辞将信将疑。
他沉声道:“任你巧舌如簧,且随我回山受审,若果真清白,自会还你公道。”
“落入尔等之手,频道岂有活路?”
黑尸道人突然暴起,猛然张口喷出腥臭黑雾。
叶寒庭急掐避毒诀,仍被几缕尸气钻入鼻窍,顿时天旋地转——
恍惚间玄铁重甲加身,眼前赫然是凌霄宝殿!
九根盘龙柱撑起的穹顶星河璀璨,千名仙官山呼万岁声中,玄黄龙袍的‘掌门师尊’正高坐九龙金椅。
“叶统领。”
帝王身侧慕容王妃突然轻唤,他这才惊觉自己竟披着御前侍卫的麒麟铠。
正要跪拜,殿顶突然裂开漆黑缝隙,一双冰冷巨眼无声睁开,两道长眉如天河垂落,森然俯瞰而下!
“护驾!!”
腰间宝剑自行跃入掌中,这一剑凝聚毕生修为,化作白虹贯日直刺苍穹。
剑锋没入瞳孔的刹那,粘稠黑血如瀑泼下……
“呃啊——!”
凄厉惨叫将叶寒庭拉回现实,待他定睛看去,青锋剑竟已洞穿尸道人左眼。
那黑尸道人轰然倒地,凄厉哀嚎:“贫道生前未造杀孽,死后借龙气修炼,何罪之有……”
叶寒庭怔立当场,方才那一剑,本欲诛杀窥视掌门的巨眼,怎料竟误伤此獠?
望着垂死的黑尸道人,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生持剑卫道,斩妖除魔,却从不妄杀无辜。
此刻,那黑尸道人左眼汩汩涌出黑血,枯瘦的手指死死抓着剑锋,口中仍喃喃辩解,声音渐渐微弱。
叶寒庭握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