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哎!”庄子滢看他走远,先是慌忙追了几步,然而,那张娇俏的容颜之上,却渐渐露出迷惘之色,脚步也亦随之凝滞。
如此这般,当真不是在找借口远离自己吗?
当然不是。
虽说庄子滢对于萧璧凌而言,的确一直都是个让他头疼的角色。
她身为六合门掌门人庄定闲的女儿,武功却稀松平常到被四五个地痞围住都能惊慌失措的地步。
有关她的记忆,在萧璧凌脑中最为深刻的,就是她总能无处不在地出现在任何一个有他的角落,追着他四处乱跑。
只不过,他今日这般急着离开,却并非为了逃避。也不只是由于伤势,更不是急着回去同方铮旭交代。
而是因为这些日子太过繁忙,让他遗忘了一件还未来得及去做的事。
是庄子滢提起了段逍遥,他才想起。
不知是由于直觉,还是别的什么,萧璧凌始终怀疑,青芜与金陵城当年的那些事,有种某种特定的联系,加之叶枫说过,沈肇峰还有个小女儿尚在人间。
当然很可能不止她一个活着,他还见到了沈轩不是?
叶枫是不是胡说八道他不清楚,但沈家五口当年的住处,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的。
至于对庄子滢,总归有所亏欠,帮她这一次,就算两清了吧?
萧璧凌轻功尚可,加上对沐剑山庄熟门熟路,因此很容易就避开了那些巡守,来到沈肇峰一家过去居住的院落。
那几间屋子在山庄南方位,自沈肇峰一家惨遭灭门后,因着众人忌讳,是以全都空了出来,再无人进入,久而久之便完全荒废,连守卫都松懈得很。
也正是因此,萧璧凌到了院内,便也不必时时防备有人找来。
断枝残叶,零落满地。
这般萧条之景,也不知那位尚在人间的沈茹薇可曾看到过。
他绕开一地杂乱,走到最里边的一间屋子门前,那屋子里早已积了厚厚的灰尘,若就这般踏进去留下脚印,那可是大大的不妥。
是以萧璧凌就这么站在门外,望着地上那一方破碎的琴几与断弦的瑶琴,以及倒在地上的铜镜与妆奁,凝眉思索。
看得出来,此处应当本是女子居住。那妆奁被摔得四分五裂,周围还滚落着几颗珍珠和一把木梳,此外便再也看不到其他首饰,想来当时几人忙于逃命,便不曾顾及这些,应当是在一家遇害之后,被庄里的下人将那些值钱之物都给捡走了。
萧璧凌摇了摇头,心想既然此后有人动过屋中物事,那么此间陈设与当时必然有别。他暗叹庄中下人贪财,目光却定格在榻沿的几处凹痕上,那些凹痕旁还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瓷片上。从碎片看来,应当是花瓶一类的瓷器,其中离卧榻最远的碎片上,还有一片黑色印迹,似乎是干涸的血迹。
这间房里,还发生过打斗?可为何却不见刀剑劈砍的痕迹?
还是说那些杀手直接用手就能掐死这里头的人?
萧璧凌觉着这样的推论并没有说服力,毕竟当年那几句尸首上,都布满了刀痕。
萧璧凌摇头,却在转身之际,看见角落里床面的褥子上,也有一点与那碎片上相似的黑色印迹。
这又是什么?血?
到底是毫无经验,只懂纸上谈兵的萧璧凌,丝毫未能联想到,那个叫做沈茹薇的女子,当年遭受了何等的侮辱。
随后他径自到了另一间房外查看,见那间屋子同样有着铜镜妆奁,却都好好摆在桌上,只是那妆奁的盖子开着,其中同样是空无一物。
“连亡者遗物都不放过,如此贪财,也不怕有损阴德。”萧璧凌不住摇头,随即看了看四周陈设,虽已覆满了灰尘与蜘蛛网,却比方才那间房要整齐得多,想必是当时此屋主人不在其中,因此也未引得杀手来此。
再到下一间房,地上竟然是干净的。
有谁来过?竟还打扫了?
萧璧凌不禁起疑,便即走了进去。屋中的桌案上则凌乱地摆着几本书,其中一本《异闻集》倒扣在桌面,旁边还摆着一本《定性书》、一本《易传》和一沓传奇志怪的簿子,有些也倒扣着,还有几张分明抄录着一些有着露骨的交欢情节的志怪章节。
“这差别也太大了……”萧璧凌暗自感叹,又见桌后的书架下层整整齐齐叠放着《资治通鉴》、《世说新语》等书,书角分明看不出半点翻阅过的痕迹。
萧璧凌略一沉吟,仍是抬足走进屋内,却发觉在放了《资治通鉴》等那一沓书的那一层书架背后的墙面,有一小块稍稍凸起,不仔细看,是察觉不到的。
萧璧凌立刻将那些书搬开,心中暗想:“难怪,都是些不看的书,摆在这里充什么门面,到底还是另有玄机。”想着,便伸手敲了敲墙面的凸起处,果然是空心的。
他找到那暗箱的缝隙,伸手将它拉开,可那里面却是空的。
“若是仓皇逃走,不可能还有闲功夫把遮挡用的书搬回原位才是……等等,”萧璧凌一怔,随即恍然,“莫非一开始就拿了什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