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消息,我知道的总会比你多。”荀弋不由分说伸手扣住她一条胳膊,免得她再躲闪。
这种为了避免她摔倒而为的举动,本该是搀扶,却因为她的抗拒,变得反而像是牵制。
“你还要和我动手吗?”荀弋凝眉,望向她戒意丛生的眸底,“以你现今之状,决计无法办到。”
“我想先确认几件事,”青芜摇了摇头,不论神情口气,都已完全平和下来,“我也不至于立刻就会摔倒,所以,荀兄可否先容我问几句话?”
荀弋听完这话,不由一愣。
她看起来已完全是一副虚脱的模样,可为何看起来还是如此从容?
他迟疑了片刻,方才缓缓松手,只见她将手中佩刀往地面一拄,用以支撑,随即抬眼,直视荀弋双眸,道:“你欠我的命债,在白石山就已经还了,对不对?”
“还欠你人情。”荀弋说道。
“还有人情?”青芜轻笑,“那你接天元堂的生意,又是为了什么?”
“我已经说过,因为他们说,你也在其中。”荀弋道。
“只为还这一命?”青芜摇头,“我怕是不明白,为何你们对这些如此执着。”
“因人而异。”
“那我应该信你吗?”青芜眨了眨眼。
荀弋愕然。
猝不及防地,他看到眼前女子露出了笑颜。
分明,她已憔悴至此。
可他并不是巧言善辩之人,听到青芜如此一问,竟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我的确很需要你的消息,不过,还是得等一等。”青芜转身走到一旁,刚好错开了他伸上前搀扶的手。
荀弋稍稍凝眉,看着她走到一旁树下盘膝而坐,闭目调息起来。
调息疗伤,虽无甚神效,但对于她这般已近虚脱的状态,多少也有些帮助。
青芜性子极为谨慎,即便荀弋言明是来报恩,她也都将佩刀搁在身旁触手可及之处。她倒不是真的多么要强或是孤僻,只是宁可别人欠着自己恩惠,也不想这么一来一往与无关之人有所牵扯,人情世故太麻烦,弄不好一个不留神还要牵连他人,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直至觉得呼吸顺畅了些,青芜方才睁开双目。
她看见荀弋坐在不远处,也不看她,而是望着一侧更为密集的林子,神色凝重。他修长的身形,正笼罩在绚烂的日光下,远远望去,颇显熠熠生辉。
青芜没有立刻开口说话,只是凝神回想了一番昨晚的遭遇。
傅云缙等人来时并未说明来意便已动了手,以至于她一开始真就觉得,他们是为了李俊。
可水云珠却出现了,还是单独一个。
只能说明,他们有极大的可能是同来的。那么既然正主来了,她都不现身,其余二人凭什么为她卖命呢?
一个连李俊这种货色都能作为靠山的女人,在门中能有什么地位?
活活丢了半条命的青芜豁然开朗:“他们不是为了李俊来的?”
“幽冥谷的几个杀手收了天元堂的佣金,说必然是你加害了何百川,还将汪诏峰打成残废,这才要取你性命。”荀弋说道,“此事上不了台面,也只能与幽冥谷合作,毕竟,李俊的一条命也牵涉其中。”
“李俊是水云珠杀的。”青芜远远瞥了一眼水云珠的尸首,道,“真是个蠢女人。”
自信到以为自己亲手断了“靠山”之后,便能立刻找到更好的,结果只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何百川怎么死了?
她大概连何百川的正脸都没好好见过,若是自己会妖术,倒还有几分可能。
在齐云山上追杀他们的人,领头的是汪诏峰,何百川一个五十好几的人,总不至于给他做跟班才是。
“何百川死了?”
“是失踪,”荀弋道,“就在你离开歙州前。”
这时间的确对得上。
他们怎么不干脆说是萧璧凌干的?难道是过节不够深?
不过她想了想就明白了,虽然她与萧璧凌是一同对付的汪诏峰等人,但一来是她将姓汪的打成残废,二来她和程若欢也的确是与天元堂过节更深,第三,萧璧凌的背后尚有扶风阁,她有什么?总不会对方放过她,还能从许玉兰那里捞点钱财来花。
青芜想完这些,望了望荀弋,却不说话。
她的神情始终沉静,看起来似乎什么事都无法撼动眸底那一池静水,可是她心里的困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多。
“那,那天在白石山发生了什么?”青芜问道。
“被人群冲散后,”荀弋眸底依旧结着一重万古不化的坚冰,“当日夺魁之人,已无处可查,可我却恰好撞见玄澈将天元堂门人堵在下山途中。”
还有这档子事?
“何百川等人与他交手落败,后来不知说了什么,竟和解了,除了把张公子送给他们,玄澈还送出了那个盒子。”荀弋道,“只是我心中奇怪,为何他交人不在大殿,而是选在远离十瀑峡的山谷中,且那时玄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