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囚室之外,静得几乎如同死灰。守卫的弟子不知怎的,只剩下几个武功平平的年轻人,还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被单独关押在最里边那间牢房的顾莲笙,看着牢门外轰然跪下的杜若云,被笼罩在无尽黑暗之中的唇,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是属下无能……”杜若云话音颓然,仿佛压抑着哭腔。
“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顾莲笙口气寡淡,“还假传命令,让他人助你,我既不聋,也不瞎,又如何会一无所知?”
“我本不该轻信于他……”
“可你从未想过,我会自己送上门来,对吗?”顾莲笙轻笑,话音却渐渐低沉下去。
“我这就救你出去!”杜若云口气忽然变得冷而坚毅,手中大刀一挥,便见缚在牢门的重重锁链节节崩碎落地。她二话不说,当即冲入牢门,却见顾莲笙身形一闪,冲她低喝:“还不快滚!”
“尊主……”杜若云仍欲上前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浑厚低沉的男声,“杜尊使不辞辛苦,深夜仍然到此探望,是否愿留下喝杯茶?”
杜若云愕然回首,却见唐远不知何时已立在了牢门之外,面容冷峻。
顾莲笙闭目长叹,却下意识握紧杜若云的手,朝身后拉了拉。
“杜尊使果然好身手,”唐远继续道,“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山中,将我等视若无物,只是不知,足下还能否用同样的方法走出去?”
“唐掌门不必如此冷嘲热讽,要杀要剐,动手便是!”杜若云说着,背后重剑已然出了鞘。
若她此刻面对的只是碧华门中的弟子,哪怕像何偅舒或林天舒那般长老亲传的高阶弟子,都未必能立刻避开她这一刀。可惜她此刻所面对的,偏偏是一派掌门,当今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又如何会轻易落败?
顾莲笙心下一沉,然而他手上的镣铐亦非凡物,一旦拷上,便会压迫经脉,难使真气运转,更不用提与人动手了。
唐远虽说年事已高,然在众派掌门之中,仍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碧华门自立派至今,数百年来,几代掌门皆是门中翘楚,更是江湖中颇具声威的名侠,加之又是这般岁数,仅是平生所积淀的深厚内力,便已不容小觑。
“住手!”顾莲笙试图喝止杜若云,见她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便立刻加重了语气,“我叫你住手!”
杜若云愕然收刀。看见唐远将原本打算出掌的手收回袖中的顾莲笙,暗自松了口气后,对他笑道:“唐掌门说笑了,不过是我这属下太忠心,来探望我罢了,哪里用得着诸位大动干戈?”言罢,又转向杜若云,道,“云儿,惊动了唐掌门,怎还不道歉?”
“你疯了吗?”杜若云冷冷扫了唐远两眼,道,“难道我道了歉,还能让你立刻脱身不成?”
“脱身?什么脱身?”顾莲笙笑得更欢了,“我是来这西岭雪山上做客的,怎能用‘脱身’一词?”
杜若云不语,立时挥出手中重剑,只见唐远向后轻松踏出一个寸步,随即不慌不忙伸手点在剑刃一侧。紧跟着那极为刚猛的剑招,竟被这一指之力打偏,去向别处。
她虽是女子,可能拿得起这重剑,便证明此物绝非摆设。杜若云生自北方,身形原就比南方的姑娘们高大些,重剑出鞘,便带着一种少见的决绝,仿佛每一剑都是背水而战。
因此,这原就毫无回旋余地的一剑,只能任由剑锋牵引,将周身空门暴露于人前。
仅此一招,二人修为深浅,高下立见。
杜若云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妥,立时向旁旋身闪避,然牢内通道狭窄,重剑威力难以完全施展,加之她又是初来乍到,对此毫不熟悉,是以连吃了几记闷亏后,很快便被唐远逼入角落并封上穴道,半点也动弹不得。
“杜尊使不必心急,”唐远道,“鄙派的牢房空旷得很,多一个少一个,都不是问题。”
杜若云咬牙,这才肯在心底承认此举莽撞之处,等唐远带来的那些弟子进来将她押下,原本孤傲的面容也逐渐暗淡下去,她不住回头,似乎还有什么话想对顾莲笙说,然而千言万语在喉头翻涌了许多遍,却没有一个字能说出口。
唐远没有看她,也没有任何心情打听那些千里之外的爱恨情仇,他给顾莲笙所在的牢房换了更为牢固的新锁,却并不急着走,而是摒退了那些弟子,将顾莲笙打量一番,道:“我的女儿在哪?”
他没有自称老夫,也不曾摆什么资格,一个失去了最疼爱的女儿的父亲是什么模样,此刻的他就是什么模样。
每一个失踪的姑娘家人,都收到了信物,为何偏偏碧华门没有?
还是说,唐月儿她根本不在顾莲笙手中?
顾莲笙不言,只微微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
唐远见状冷哼一声,也不再问话,拂袖转身走出牢房大门,看着一地横七竖八的低阶弟子,对随行的后辈问道:“这个时辰看守这魔头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