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顾莲笙亦悠悠转醒,见到此间情形,连忙爬起身来,却生生受了卓超然一掌,躬身半跪于地。杜若云远远见他受伤,手中剑意凝滞,险些被林天舒的一剑将重剑给打脱手。
顾莲笙仿佛也不肯相信自己所见的情形,他立在原地,一对眸子瞪得老大,然而木已成舟,碧华门与众门派有了这般折损,此事断然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我已是穷途末路,你们又何必为此搭上性命?”顾莲笙喃喃自语,喉中那腥甜暖流已然抑制不住,一时喷涌而出。
杜若云本就不善言辞,见此情形,心中已是恨极,却驳不了他半句,当下冷笑两声,对着在场众人大声喊道:“可笑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放着真凶不管,却对无辜之人如此纠缠,可是都瞎了吗?”
杜若云说的是祝小文的死,然而在唐远等人看来,这群魔头明摆着才刚杀了几十个人,转眼便不认账,脸皮当真是厚到可以丈量。
“你等杀我门下弟子,竟还能在此信口雌黄,老夫当真是佩服。”唐远言罢,即刻下令让众弟子上前将人拿下,
杜若云见状咬牙,手中刀锋一转,即刻横挥而出,她自知再无性命回返,却仍觉不甘,只欲做这最后一搏,那碧华门的一众弟子中,有些愤慨之人试图上前协助林天舒将她擒下,可杜若云到底是怀着必死之心,所用招式也全无余地,若非那上前之人身手都还尚可,只怕不过三招,便都要一命呜呼了。
“若云姐,看来咱们是回不去了。”虞婉儿的眸光重新冷了下来,她武功平平,当对上一拥而上的人群之时,根本没有余力再去管一旁的顾莲笙。
她似乎除了暗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手中那两道素帛,很快便被那些人的兵刃绞得粉碎,所谓以柔克刚,若无高深内力相佐,到头来也不过是只能做摆设的花架子罢了。
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自己像是一只飞蛾,不断扑向一片灼烈火焰形成的海,她又想起了初入门时,杜若云的那句话,想起了她协助顾莲笙反叛夺权后,又暗地里与玄澈相见,听信他那一套只要履行就能让顾莲笙回头的鬼话,操控手下掳掠那些女子,再到打伤信使,送信物……
她曾试图一举做绝,杀了林天舒,断了他们打迷魂战的念想,却偏偏技不如人,还遇上了那个横插一脚的女人。
事到如今,终于是该结束了。
所有的补救都已来不及。
等到最后,她只剩下血水逐渐流干的模糊感受,遍体鳞伤的身躯如枯叶般飘坠落地,她只能听着杜若云嘶声喊着她的名字,却做不出半点回应。
总算到了这一刻,她还能感受到,当初在门中相互扶持的温暖。
这条命,到底没有白白浪费了。
杜若云拼着性命总算从那些少侠们中间豁开了一道口,她带着一身伤,跌跌撞撞奔到虞婉儿身旁,足下一软,便结结实实跪坐在了地上。
“实在是不忍心看你死在我眼前。”虞婉儿极力用杜若云能够听到的语调说道,“我说过,顾莲笙已经疯了,你何必陪他一起?他想得到的是什么你不会不知……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即便你倾尽全力为他做这一切,他也永远变不回……”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她的眸子渐渐闭上,仿佛安睡而去,杜若云的哭声已近沙哑,可躺在地上的虞婉儿,却再也听不到了。
可一旁的那些名门正派,谁又会在意两个“妖女”的生离死别呢?
早已被人擒下的顾莲笙,看到此刻情形,也已愣在了原地,眼中万千光彩皆已湮灭,只如死灰般沉寂。
可他也无法再说些什么。
所谓忍辱负重,所谓借刀杀人,都是放屁。
终究还是连累了他人。
至此,夜色尽,天渐明。
各大门派中人皆已疲倦,杜若云与顾莲笙被分开关押,受伤之人亦得到安顿救治,其余人等也纷纷回到房中歇下。
安排好一切之后,唐远却并未回房,而是直接命弟子将何偅舒叫去书房之中,一见到他,便狠狠将手边两卷书册掼在他身上,怒喝:“给我跪下!”
何偅舒惶恐跪地,连头也不敢抬起:“弟子知错,请掌门恕罪。”
“知错?”唐远怒极,“昨夜本该是你镇守牢门,为何不在!”
“弟子……弟子失职,请掌门降罪。”何偅舒仍是低着头,咬了咬牙,眸中似有不甘。
“我让你回答你去哪了!”唐远怒不可遏,“如此紧要关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竟能让你离开牢房跑去别处?还有,你那几个师弟呢?为何也不在!”
“师父,昨夜实在是……弟子无能,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何偅舒咬了咬唇,“请掌门降罚。”
“不说是吗,”唐远凝眉,略一思索,道,“是否与诗诗有关?”
何偅舒听了身形一颤,却仍是咬紧牙关,摇了摇头。
“冥顽不灵!”唐远震怒,“罚你扫山一月,静思己过。”言罢,即刻拂袖而去,何偅舒却一拳狠狠捶落在地,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