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至于,”周素妍说着,目光随意在周围扫视一番,道,“难得没人看着你,怎么,方阁主他们又被船家拉去话家常了吗?”
“那是,”萧璧凌道,“难得让我喘口气。”
“我的确是看不明白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周素妍顿了顿,道,“不过以你如今处境,还是多当心些的好。”
萧璧凌听她如此一说,直觉话里有话,然而想要再问,却发觉无从说起。
他不免觉得心虚起来,便忙岔开话题道:“你这回出门,想必不是一时兴起吧?”
“我曾提醒过你,可你似乎对其他的事,比这要感兴趣。”周素妍口气依旧寡淡。
“但在我上山之后,你仍是对我守口如瓶。”萧璧凌瞥了她一眼,那目光看来,似乎很是鄙夷。
“她没告诉你吗?”周素妍凝眉。
“她?”萧璧凌一愣,“谁?”
“我怎么觉得,你们在这之前就认识?”周素妍眉心微动,“下山之前,看见你去见过她几回,还要装傻?”
“你说青芜姑娘?”
周素妍听到这话,抬眼将他冷冷一瞥,不觉摇头道:“装蒜。”
萧璧凌不言,只是笑,还笑得十分欠揍。
“德性!”周素妍抬眼远眺江上,那满江渔火映在她眸中,好似星辰般闪烁。
“你是几时知道那些信件的?”萧璧凌好奇问道。
“其实早在三年前,我便收到过一样东西。”周素妍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物,那是一枚精致的草编手环。
“这是什么?”
“这不是程姑娘的东西,”周素妍道,“早年与那无耻之徒定下婚约时,他也曾送过一个。”
“就这种东西也能把你哄得……”萧璧凌话到一半,出于礼节还是主动闭上了嘴。
“很可笑是吗?”周素妍轻笑,“在我三年前收到此物时,也忽然觉得从前的自己很可笑。”
“不是可笑,”萧璧凌道,“谁都有不懂事的时候。”
“我想,他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得腻味了,又生出别的心思来?”
“这显然是他想提醒你莫忘旧情,要是能好好给他献个殷勤,说不定还能给你个机会,旧情复燃。”萧璧凌神情颇为不屑,不齿之色溢于言表。
“他做梦,”周素妍冷哼一声,“我是傻过,可还不至于看了那么多事实还会等着他,他究竟哪来的自信?”
“很多男人一旦有女人惯着,立马便会觉得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没什么好稀奇的。”萧璧凌漫不经心道。
“你也是这样吗?”周素妍忽然有些好奇,便即抬起头来,认真问道。
“我说周长老,我萧某人的脸皮要是有他的一半厚,早就妻妾成群,儿女绕膝了——”他故意拖长了音,给她递过去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周素妍在心里狠狠呸了一声,继而轻笑道:“他送这东西,反倒是激起了我重新调查往事的心思,也正是因此,机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程姑娘。”
“所以,你与她合作,还借了唐姑娘之手,布下这个局?”
“唐姑娘多半是不知情的,而我也不知,她与碧华门竟有那般渊源,”周素妍叹道,“不过也罢,我想要的结果,都已经看到了,哪还管得了她想做甚?”
萧璧凌略一颔首,展颜笑道:“也好,此事总算是有了个了结,也算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的确,九年前的种种往事,对她而言着实是不小的打击。
几乎是转瞬的功夫,从众星捧月到被弃之敝屣,而曾经倾力维护之人,却偏偏是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始作俑者。
他看得出来,经此一行,她的心境已豁达了许多,那一贯冷清的面容,也终于多了几分暖意。
殊不知,周素妍如今心扉渐敞,在崖边救她一命的青芜,也有不小的功劳。
此刻的青芜,尚未完全走出益州地界。她未免途中再生事端牵连许玉兰,便将玉兰托付给了马帮弟子,代她将人送回,自己则独自上了路。
白日她刚走出一个镇子,由于寒疾发作而误了脚程,以至于到了夜里只能露宿郊外,然而不等她生好火,便听到了远远传来的几声呼救。
若呼救的是个男人,她多半也就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要实在没什么瓜葛也就掉头走了,可偏偏这穿插在着金属交击声响中的呼救,却是出自女子口中,而且其中那个稍尖锐些的,应当是个小女孩,显而易见的中气不足,不是没有武功便是武功低微到与没有无差。至于另一个,应当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喘得十分厉害,显然已到了快要力竭虚脱的境地。
青芜将手里原本打算用来引火的干草丢在一旁,刚刚才吹亮的火摺子也给灭了,随即循着那呼救声来处有去,等听到那些声响清晰了些,便小心将身子隐于一棵粗壮的樟木之后,随即提气攀越而上,选了根最粗壮的枝干落脚。
眼下虽值深秋,然樟木不凋,仍是茂盛的时候,加之又是夜里,这些枝条加上它们繁密的阴影,遮挡两三个如青芜这般身形娇小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