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璧凌听罢凝眉,这才回过头看他,看到苏易那犹如被人将魂魄从体内生生抽离般的空洞模样,却又不自觉一冷。
“我正是被他所迫,才不得不选择回到过去的生活,”苏易笑得十分勉强,“也包括这些违心之事。”
萧璧凌一时哑然,沉默良久,方试探般道:“我……并不是很明白,你为何会……”他措辞许久,仍是叹了口气,道,“若是子滢那般,我也就认了,可是……我似乎真的没招惹过你……”
苏易听罢,凄然一笑,只摇摇头,却并不答话。
石屋内气氛立时尴尬起来,萧璧凌察觉到此,便即将脸别到一旁,不再看他。良久,再回过头去,却见石屋之内,已然只剩他一人。
“可笑……”萧璧凌闭目,心已沉至谷底。
这些日子,他总是不住想起青芜来。
而每当想起,心下却是一次比一次更为躁动的不安。
他总会猜测她此时此刻的处境,生怕她已然落入圈套。
若真是那般,他也必然会如此前所言,亲手杀了苏易,以及那个叫做冯千千的女人。
而他日思夜想的女子,此刻却立在一处叫做缈云阁的小倌馆外,望着门口那些进进出出的士子官员,面容略有诧异。
领她到此的,是一位不知名的黄衣小婢。
今早,这名黄衣小婢,在均州城里将她拦下,自称名叫淑兰,代自家公子前来请她,说是有事相告。
青芜见此女看来也并无半点武功的模样,心想着近日时常遇到些古怪之事,此行若是能多找到些线索,也未可知,是以,便跟着她来了。
“要见我的人,就在这里?”青芜指着大门方向,朝她问道。
淑兰点头:“公子说,无论如何也要将青芜姑娘带到。”
青芜眉心微微一动,再次望向门上牌匾。
《商书·伊训》言:“惟兹三风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国必亡。”当中“乱风”便是指男风,中原自古便有此风气,上自天子,下至官员,皆大有此好者在。
而这些小倌们的命运,也并不比别的娼妓好多少,多半捱至色衰,染得一身隐疾,凄凉等死罢了。
淑兰领着她,沿着围墙绕至偏门入内。青芜有意无意间望了望院中那些嫖客,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只是有几名官员,曾经因揭榜领赏打过照面,素日里皆是斯斯文文,当真是看不出还是这窑子里的常客。
“哟,淑兰,你怎领了个姑娘进来?”一名身形瘦弱,高出青芜大半个头的青年恰好经过,见了淑兰,随即面露妒色,“哟,是青莲的客人?”
“走不走,姑娘?”淑兰似乎有些惧怕此人,便即推了推青芜,打算离开,可那青年右手指尖已探入青芜掌心,并顺着她手腕渐渐上划,淑兰看着吓了一跳,心想这可是个女儿家,如此举动岂非要吓坏了姑娘?可谁知青芜却不动声色,手中暗运巧劲,反手将那纤手覆在他掌心,推至他胸前,转而以手背抚上青年面颊,唇角上挑,眸底渐露挑逗之色。
淑兰一愣,却听那青年轻哼一声,道:“娘子手中有茧,看来可不像是谁家的名门闺秀啊。”
“是或不是,又有何要紧?”青芜两指扣在青年下颌,向下轻轻一扳,眸中柔情,连淑兰看着都觉心下一动。只见她话音顿了一顿,复对青年笑道,“我的故事,你若有兴趣听,来日我得了闲,再好好叙叙。”言罢,也不理会那青年一脸愕然,便即转身随淑兰进了后院。
“得亏姑娘不是个男人,否则这般段数,也不知要祸害多少女子。”淑兰小声嘀咕,却都被青芜听在耳中。
她浅笑应答:“都是书上学的。”
“什么书……也教人这个?”淑兰愣道。
“那些传奇逸事,志怪奇谈,数不下有多少男人,皆用如此手段撩拨人心。”青芜微笑,“男人的话说得越花哨,便越不可信。”
淑兰吐了吐舌头,将她领进一间屋子,只见一名男子只着一袭中单,侧卧于坐榻上。
而那张脸孔,却让青芜看得一愣。
“淑兰,你退下。”男子悠悠睁眼,将青芜打量一番,慵懒一笑,道,“方才听青芜姑娘在外对那厮满口轻佻,与你平日气度,着实可不相符。”
“我当是何人找我,原来是顾尊主。”青芜目光渐趋凌厉,脑中关于西岭雪山那段记忆,也愈发清晰,“能够跃下万丈深渊而毫发无损之人,怕是也只有您一个了。”
“不过障眼法罢了,”顾莲笙笑中隐隐透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青芜姑娘,还是先请坐下。在下要说的事,可还长着呢。”
青芜心下虽仍在疑惑,可想着既然人都已经来了,倒不妨听他说下去,反正自己同他也没什么过节,总不至于特地设个埋伏来杀人害人。
是以她也不多问,便自在一旁坐了下来。
“听闻姑娘最近在寻人?”顾莲笙悠悠道。
青芜微笑,并不答话。
“鄂州,”顾莲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