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暗暗问自己,如若这世上再也没有了这个女人,他是不是还能像当初那样,为了那人义无反顾?
也许会,又也许不会。
“值吗?”苏易故作冷漠,心却早已狂跳了起来。
“他自以为聪明,总想着能够化解一切所知与未知的危难,而不令自己深陷其中。”青芜将佩刀横在眼前,望着它出神,“……可他的心却是这世间唯一的净土,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能远离那些尔虞我诈,完全安下心来。”
“蠢货,你死了便再无回头之路,他让你拥有过什么,竟令你如此不顾一切?”苏易说完这话,才发觉自己是如此矛盾而可笑。
他竟然在劝她活下去?他为何要这么做?他不是希望她立刻死去吗?
“莫非你愿意告诉我他的下落?”青芜笑问。
“不会,永远也不会!我会亲手杀了他,除非你死——”苏易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萧璧凌听见洞外这般动静,不觉望向那仿佛一生也无法触及的石门,绝望闭目。
他只希望青芜能立刻对他死心,并转身离去。
哪怕从此陌路,死生不复相见。
他只愿她一世安好无忧,而非就此枉送性命。
即便回到初见时,被她利用至死,也毫无怨由。
“所以,如今能够保护他的,就只有你啊,”青芜笑容安然,“我实在没有第二条路能够找出他的下落,若是让你变成了又一个顾莲笙,他的安危,又有谁能保障呢?”言罢,随着一声金属啸响,横刀应声出鞘。
“你还没回答我,他让你拥有过什么,才会令你肯牺牲至此?”苏易难以置信望向她,道。
“情之所起,并非交易,也向无你来我往一说,我无需任何人为我赴汤蹈火,倘若真是贪图什么,我又何必费尽心思,这般寻他?”青芜淡淡道,“不过是盼他安好罢了,怎会被你想得如此复杂?”
石屋上方女子,话音始终平稳而有力,而屋内男子,早已是泪流满面。
她或许不会知道,这一席话,都被他听在耳中,但也从此令他的心意,更为坚定。
倘若有生之年,还有机会脱离此地,他定要不惜一切回到她身边。
只要她还活着。
哪怕残缺,或是佝偻,她都是他认定一生之人。
得卿如此,夫复何求?
但若她今日当真丧命于此,他也一定会让伤她性命者,死无葬身之地。
青芜对苏易递上手中横刀,笑道:“听闻你的剑断了,不知换作这刀,你可用得顺手?”
可苏易却踉跄着连退数步,有一刹那,面色苍白如纸。
“与你玩笑罢了,竟也会当真?”苏易极力用夸张的笑容掩饰着不安,“我的确是见过他,念在同僚的份上,自然是会救的。”
“是吗?”
“他伤得不算重,”苏易避开她的目光,道,“你猜得都对,我如今为人所迫,不得已回到罗刹门,所以我也不能留他,只能让他快些离开。”
“哦?”
“我并不十分清楚,信的确是我送的,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尽快相会,好报答姑娘上回对我的救命之恩,”苏易佯装镇定道,“想来又是被哪一路杀手给拦下了,姑娘不妨再去别处找找?”
“那是自然。”青芜莞尔,随即欠身施礼,以表谢意之后,方转身离去。
苏易看着她渐行渐远,一时浑身脱力,颓然瘫坐在地。
可笑,当真是可笑。
那二人相识甚至不到一载,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输给这个女人。
她的确有着自己无可比拟的气度与勇气,也无怪乎萧璧凌能对她如此。
可自己呢?即使手握如此筹码,也还是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