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气韵,美貌出尘,又分明有种入世已深的世故。
这样的人,别的不好断言,但绝对有着清晰的分寸。
“等等!”许玉兰忽然上前,插嘴问道,“季舵主,我去了青州,上了泰山,应当找谁比较好?”
“许姑娘,”季安和颜悦色道,“我听闻,青芜姑娘曾与金陵扶风阁的周长老有些交情,如若你真寻不到萧璧凌与他师弟,能见到周长老,也是极好的。”
“话是这么说……”许玉兰有些犹豫道,“可我还是……”
“等到了青州,自有我马帮弟兄助你。”
许玉兰听着,只觉鼻头发酸,说不出话来。
从听到沈茹薇可能葬身火场的消息到现在,她始终都未能完全接受。
她总会在独处时自问自答,问自己那个不久前还能与她说笑,嘘寒问暖的“青芜”,就这样死了吗?
可没人能给她想要的答案。
对于这些长年累月都在刀尖上舔血的江湖人而言,生死都不过寻常事。只是这些“寻常”,对于许玉兰而言,无非是令她对这江湖又多了几分忌惮,少了许多向往。
“季舵主所言,甚是有理。”谷雨长舒一口气,望向许玉兰。
“你……也会武功?”许玉兰瞪大了双眼。
“只需将玉兰送去青州便够了吗?”谷雨莞尔,“还要我做些什么?”
“季某自会书信一封,请姑娘带去青州,等到了那里,自会有人安排。”季安说完,见许玉兰上前去拉谷雨的手,却不自觉摇了摇头,道,“说起来,姑娘的遭遇,的确是古怪得很。那这个将你带来泽州之人,若是你过去的朋友或是亲人,当不会如此草率将你丢在陌生之地,可若不是朋友……”
“若不是朋友,便可能是仇人,又或是过路人,倘若是前者,一不杀我,二不将我作为把柄拿捏在手,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的。可要是个过路人,既然管了我死活,怎会不好奇我经历过何事,等我醒来问我?”谷雨在季安犹疑之余,已然将他想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这让季安有些惊诧,
这样的冷静与缜密,越发预示出,她的来历绝不简单。
可许玉兰听到的,确是谷雨话里难以掩藏的落寞。
她也许经历过很多常人根本无法想象之事,偏偏想不起一星半点,她也许还有家,有亲人,有朋友,却很可能永远也回不去,永远也见不到了。
“我同你去,”许玉兰见黄平眼中仍有怀疑之色,便上前挽着谷雨的手,道,“你我都是同病相怜的人了,无家可归,无路可走,季舵主也都说了,泽州这头已调派不出人手,你可别把我丢下了。”
“那是自然。”谷雨镇定自若,对季安拱手施礼,一番客套之后,各自都退了出去。
“许姑娘,”直到听见那二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谷雨方才开口,轻声问道,“你我不过刚刚相识,你便如此信任我?”
“怎么?”许玉兰满不在乎道,“你别想那么多,我……青芜既然不在了,我总不能就这么窝囊地藏着……反正现在,我也真的无依无靠了,同你相依为命有何不好?”
话到此处,许玉兰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谷雨听到这最后一句,眸子里的光彩略动了一动,她莞尔上前,挽住的胳膊,却终究一句话也未说出口。
季安倒是说到做到,很快便将一切安排了下去,他与青州分舵舵主柴庆联络过后,立刻就安排了接应的人手,在青州等候。
柴庆因在此之前已接到了季安的书信,大致对这二女如今处境也有些了解,因此并未多问,便派人前来安排她们住下。
“二位姑娘,”在下属整理客房的时候,柴庆也站在一旁,道,“要等泰山聚义,还须过些时日,近来泽州不太平,季兄唯恐负了瞿兄所托,是以不曾对二位言明利害,如今你们便安心在这住下,只要有了周长老的消息,柴某便会立刻前来知会二位。”
“柴大哥,”许玉兰同柴庆中间隔着一个谷雨,便只探了个头过去,道,“是我要找周长老,不是谷雨要找。”
“那么谷雨姑娘……”
“船到桥头自然直。”谷雨坦然一笑。
“其实这……”柴庆话未说完,便有一名下属从偏院进来,跑到他身旁,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即柴庆点了点头,对谷雨说道,“我这还有些事要办,你们暂且歇下,我去去就来。”言罢,便同那名下属一道进了偏院。
那下属跟着他到了偏院的一间屋前,便即躬身抱拳,道:“萧庄主与公子已在其中等候,属下告退。”
柴庆略一颔首,准他退下,随即敛衽衣衫,推门走进屋内,屋中那二人闻得脚步声,便即起身上前。
“叨扰了,柴舵主。”说话的那名中年男子,正是萧元祺,而跟在他身后的青年,柴庆还是第一回见到。
那青年着一身月白直裰,在这种严冬时节,只在外披了一件薄薄的灰色氅衣,衣摆绣的暗纹虽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