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璧凌在被这一切弄得晕头转向之余,也有些庆幸文萱宁能够留下这么一本手记,剩下的,便都是愕然。
不管怎么说,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但他倒是勉强弄清楚了一点,夜罗刹也好,活死人也罢,还有沈肇峰一家当年遭遇的一切,以及叶涛的死,都与那个玄铁小盒脱不开关系。
萧璧凌与谷雨二人在野外暂时栖身破庙里读完这本手记后,天早就黑透了。
已是深夜。
这周遭除了眼下栖身的破庙,四面只有山石树木,庙里四面空空,只有石台上有个两人高,长了绿毛的铜铸神像。
有些困倦的谷雨退到角落,抱着胳膊靠着墙,面容渐露惫态:“你读这本手记的时候,脸色有些异常,可是知道了什么?”
“此事牵涉到八年前沐剑山庄老庄主暴毙的悬案,也许,你的身世正与此相关。”萧璧凌想起文萱宁屋内的那些脚印,对于谷雨身份的猜想与怀疑,又更深了几分。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凭借什么确定能够替我找到身世,可我也的确没有第二条线索。”谷雨苦笑道,“你要是不介意,能把与之相关的事情都告诉我吗?从八年前到现在,这些恩恩怨怨,牵扯过多少人,其中又可否有人失踪,或突然失去音信,也许,都是我过去记忆的关键。”
“当然可以。”萧璧凌将两人面前的火堆又拨旺了些,随即起身走到门口,伸手探了探从破庙外吹来的风。
“怎么了?”谷雨抬眼,问道。
“你好好休息,我来守夜。”萧璧凌淡淡道。
“用不着那么麻烦,我能自保。”
萧璧凌没有回话,而是和那扇关不紧的庙门开始较劲,折腾了半炷香的功夫后,终于低头放弃,遂在庙外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此地四面荒芜,风也格外凛冽,纵使再好的身子骨,也忍不住要打个寒颤。
却在此时,耳边忽然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他蓦地抬头,却发现奎木狼就站在不远处,干瘪的眼球直勾勾对着破庙的门,手中朴刀,分明已蠢蠢欲动。
萧璧凌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早到达襄州之前,那根骨折的中指,便已经痊愈了。
初次见到这玩意的时候,他一无趁手兵刃随身,二又不得不隐瞒起他向来不愿透露的身世。
二度相会,却偏偏折了一根手指。
萧璧凌也很奇怪为何自己每一次与这些麻烦的东西交手时,都会遇上或多或少的状况,本有机会取胜的他,也因此吃了不少闷亏。
可是这一次,他绝不会容许自己再把这活僵尸给放走了。
要是能够捉回来看一看,说不定还能查到点什么。
奎木狼在听到指示之人的哨响之后,便径自朝破庙大门走了过来。
“既已到来,为何不现身?”萧璧凌起身之时,顺手扣了一把石子,朝那哨声响起的方向,弹指激射而出,然而石子过处,只有落叶飒飒,全然不见有人藏身。
习武之人自幼便都要培养眼观千里,耳听八方只能,是以那哨声的来处,他是决计不会听错的。
而眼下石子打空,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人的身法,比那石子要快。
随着身后那阵诡异的劲风到来,萧璧凌立刻抬剑挡在一侧,稳稳接下身后那倏然而至的一剑。
这一动作,不论时机还是角度,都把握得恰到好处。
苏易当然不会轻易着了他这分明以卖弄为主,实则大大放水的一招,他避过锋芒,即刻以哨声叫停奎木狼,翻身跃至萧璧凌跟前站定。
“为何不杀我?”他问道。
“你放我几次,我也同样会放过你几次,你我之间,最好还是像这样有来有往,两不相欠的好。”萧璧凌淡淡说道。
这话若放在从前,苏易神色必然会有些许动荡,可自上回在石屋内外亲眼见过萧璧凌的决绝之后,那些不切实际的期待与幻想,似乎也都随之消散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苏易将手中剑一横,道,“苏某倒是很想见识见识,萧二公子如今的剑法,究竟精进如何。”
他话音刚落,手中长剑便缠了上来。
剑不是鞭,本当来是来,去是去,一起一落,皆应干净利落,可苏易的剑却不是这样。
那把满大街都能找到,几文钱一把的剑到了他的手里,便如生了风,幻了形,指东可以打西,仿佛一条吐着信的长蛇,尽管柔韧,却从未失其迅猛,一剑生万变,万变之中,招招皆能致命,更丝毫不因对手使着能削金断玉的宝剑而受半分损伤。
萧璧凌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用剑,也不知是自己前几年瞎了眼,还是对面这厮近来又抱了抱佛脚,总之这样的剑法路数横看竖看都透着一股阴鸷的邪气,倒是颇有罗刹门的“正统”风范。
当然,对于如今的萧璧凌而言,莫说是苏易用了他从未见过的剑法,哪怕他成了什么“白罗刹”,“太阳罗刹”,都丝毫不会影响他临敌的心境。
假若飞白不再是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