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沈茹薇尚有记忆,如今必会觉得,这个场面,像极了因果报应。
此刻的汪诏峰手里的剑,已不是人间的剑,又岂是肉体凡胎所能抵挡?
萧璧凌因伤行动受制,每避一次都要耗损大量的气力,沈茹薇一动不动站在角落观察了片刻,却忽然看出了些许门路来。
这东西虽无哨声控制,却也并非如活人一般灵敏。每当萧璧凌因伤致使脚步凝滞,不得动弹之时,汪诏峰的步子,便也跟着停了。
这厮,莫非只认活物不成?
为求验证,沈茹薇立时抬足,勾住一旁的木柜,朝自己这边拉了过来,只听得一声巨响,汪诏峰整个身子旋即离地而起,重重一剑劈下,将那木柜击了个粉碎。
“你不要命了吗?”萧璧凌大惊,却见沈茹薇已然纵步到了窗边,一手搭在窗沿,翻越而出。
汪诏峰也紧跟着飞身追去。
“你在干什么?”萧璧凌跑出木屋,见那汪诏峰对沈茹薇穷追不舍,心立刻便悬了起来。
“你手里有兵器,还能设法阻止他的行动,”沈茹薇说道,“此物既非人力所能抗衡,换谁也都只能闪避,你身上有伤,我内力也不浅,定能比你支撑得更久。”
萧璧凌目露愠色,眼看汪诏峰的剑从沈茹薇衣角擦了过去,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疾纵上前将沈茹薇与那活尸隔开,护在自己身后,抽出鞘中玄苍,死死架住汪诏峰的一条胳膊,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摩擦声响,死尸胳膊上的皮肉顿时绽开一片惨白。
“你记忆全无,能有几成把握躲得开这东西?”萧璧凌即使怒极,嗓音也没高到哪儿去。
“那你呢?”沈茹薇反问。
她分明看见萧璧凌背后,才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了新鲜的血水,将原有的红晕渲染开更大的一圈。
汪诏峰不过一具行尸走肉,别说只是皮开肉绽,即使把整层皮给扒下来,也绝不会影响到出招。
于是一剑接着一剑,逼得二人只能连连后退。
沈茹薇听着萧璧凌越发沉重的喘息声,蓦地伸出手去,将他拽去了身后,就在这一刹那,汪诏峰的剑也刺了过来。
“谷雨!”萧璧凌大惊,却见她已险而又险地避开这一剑,发髻上的素簪却被那剑锋划过,只剩下髻里那一截,簪头则整个飞了出去,落在地上。
汪诏峰的下一剑,径自便冲着萧璧凌面门去了。
“给我住手!”
这一刻,周遭的一草一木,仿佛都为了这极为迅猛的一剑,暂歇了呼吸。
沈茹薇颤抖的双手仍握着玄苍剑柄,那是在方才那千钧一发之际,她从萧璧凌手里夺下的。
此时此刻,这把剑刚好贯穿了汪诏峰的身体,从后腰至前胸,剑尖则顶上了这活尸拿剑的右手脉门处——偃甲活尸,自然没有经脉,可同样的位置底下,关节仍是在的。
哪怕这钢骨无坚不摧,被卡住了也仍旧不能动弹。
幸亏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剑。
沈茹薇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地,若有所思望着被玄苍贯穿,不得动弹的汪诏峰看了一阵,有些犹豫地转向满脸诧异的萧璧凌,试探般问道,“要不,趁这机会,拆了它?”
“拿什么拆?”萧璧凌踉跄起身,绕过汪诏峰,走到沈茹薇身旁,挽着她的胳膊搀扶起身,问道。
“我……临行之前,向马帮的弟兄借了把匕首。”沈茹薇倒是丝毫不畏惧这可怕的东西,从怀里摸出匕首,便要去划那活尸的背。
“我来罢。”萧璧凌朝她伸出了手,“这毕竟还是个男人的尸体。”
“死都死了,怕什么。”沈茹薇坦然说着,双手握刀,直接刺入汪诏峰颈后,一刀划开皮肉,径自下拉,直至龟尾穴处。
“差不多了,”萧璧凌说着,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伸手撕开了汪诏峰背后衣衫。
“上面一截好像还是人的骨头,”沈茹薇诧异望着汪诏峰上半身那根半截人骨,半截钢骨的脊椎,愣了一愣道,“我看,这刀铁定劈不动钢骨,就把这截人骨打碎了吧?”
接着,她把刀递给了萧璧凌。
萧璧凌一蹙眉,即刻接过匕首,挑出一段惨白的骨节,远远踢开。
“这东西的皮肉是怎么保存的,怎么不会腐烂?”
萧璧凌听到沈茹薇说话,左右愣是没瞧见人,可低头一看,却看见沈茹薇蹲在地上,已经把汪诏峰的裤子给扒了下来。
他还来不及阻止,沈茹薇的手便已经指向了那厮胯下的短小之物:“这东西留着作甚,又不能用了。”
“谷雨你……”
沈茹薇听他唤了名字,抬头望见萧璧凌那一言难尽的神情,立时会意,站直了身子:“总觉得,男人喜欢夸耀这东西厉害。”
“你听谁说的?”萧璧凌的脸色一点也不好看。
“书上看的,不过,不记得是什么书了,”沈茹薇托腮,认真思索道,“仔细想想,以前似乎也见过,比这个看起来大得多……”
合着她把不该记住的都记得挺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