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幕篱的垂幕太长,一直垂到那人胸下,此人的手指又十分纤长,因此且不论他是谁,是男是女都难以分辨,不过看他个头生得高大,多半是个男人。
“莫非,阁下会拆解这具偃甲?”萧璧凌平静问道。
那蒙面人摇了摇头,却伸手把那具钢骨拎了起来。
“且慢,”沈茹薇拨开萧璧凌拦着她的手,将照雪横在那人跟前,“一声不吭便要把别人的东西带走,是否太没有礼数了?”
那人听了这话,定定看了沈茹薇一会儿,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小丫头,”这男人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别人家的东西,你掺和个什么劲呢?”
“可是,这也不是你的,不是吗?”沈茹薇眨了眨眼,似乎一点也不生气。
“真是可怜,”那人仍旧捏着嗓子,道,“萧二公子,你的身边几时断过女人?你那些风流韵事,这丫头只怕还不知道吧?”
沈茹薇仍旧不与他动气,而是直接拔刀出鞘。
“有理便说理,没理只管出手便是,”沈茹薇道,“何必阴阳怪气说着这些无聊的东西?我便不信,今日我拦不住你。”
那人没再说话,而是定定看着她的刀出神,片刻之后,突然便狂笑起来。
“有趣,真是有趣,同一把刀的主人,竟有着两张脸,”那人笑声始终不断,“只可惜,这把玄苍剑,有些拿着,不配。”
“何以见得?”萧璧凌听他说出玄苍之名后,暗暗吃了一惊。
“不配便是不配,你没有配得起这剑的风骨。”那人说着,便将提着那具钢骨的手往身后一藏,冲沈茹薇道,“小丫头,这个男人如此无趣,你看上了他什么?”
“你认得我的刀,也认得这把剑,”沈茹薇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疑惑,“你是谁?”
那人摇头,并不说话。
沈茹薇已不愿再同他扯皮,当下便抢上前去,欲夺下那具钢骨,岂知这厮竟把这钢骨当做兵器,将这玩意儿翻转过来,使玄苍剑锋对准她眉心,蓦地向前一抛。
“当心!”萧璧凌连忙将沈茹薇拉入怀中,向一旁闪避开来,却见那蒙面人已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老萧你看!”沈茹薇指着被那人丢弃在地上的钢骨,插在其中的玄苍,竟已不翼而飞,留下的只有空缺处被拆散的齿轮,落了一地。
“他还真能拆解这东西?”萧璧凌不觉眉心一紧,“茹薇,你还记得那本手记上提到的几个名字吗?”
“你是说……你舅娘的同门?可那些人里,只有两个男人……”沈茹薇道,“一个身份不明的小师弟,还有便是……”
“顾莲笙?”
会是谁呢?
以这师兄弟姐妹几人的姓名推算,那个小师弟,很可能便是已经过世的沈肇峰,所以青婵门下的男弟子,便只剩下一人。
而在这时,守在院外的人听到动静,都朝这边赶了过来。
“跟我来。”萧璧凌见沈茹薇回头张望,便立刻牵过她的手,朝着另一个没人的方向跑去。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沈茹薇看着自己与萧璧凌十指紧扣的手,只觉得他手心温度,是她所出乎意料的凉。二人一先一后翻过院墙,沐着暖春的微风,经过无人的小巷子,径自跑去了一条小河边。
“只是想与你独处罢了。”萧璧凌仿佛并不在乎玄苍剑被人夺去之事,而是让重逢的喜悦盖过了一切。
细想从相识至今的种种经历,他们谈论的话题,绝大多数时候都只停留在探寻那些陈年旧事的细枝末节上。哪怕是今日沈茹薇刚刚恢复记忆,也绕不开新一轮的谜题。
“想不到都这么大了,还要做这种翻墙溜走的事。”沈茹薇理了理裙摆,便在河堤上坐了下来。
“我也这么干过,但从未成功。”萧璧凌在她身旁坐下,道,“那时候,陈家内院到处都是我打不开的机关,根本就是插翅难飞。”
“那你可比我倒霉多了,”沈茹薇有些同情地望着他道,“虽说我爹也是个中高手,却从未想过,要用机关把我和姐姐困起来。不过那时候,我也是弱不禁风的,我娘也成天闲着没事,净想着看住我,所以统共也没成功过几回。”
同样是被深院高墙约束过童稚时光。或许,正是这样的经历,才会造就两个如此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人。一个在道德伦常的苛求下,越发叛逆,而另一个,却几乎被母亲的厚望,压断了最后的气息。
一个贪恋着对方的温厚,而另一个,却向往着自己始终学不来的坚韧。
“原本我是打算向你辞行的,因为我曾答应过师父一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沈茹薇拉过萧璧凌依旧与她十指紧扣,却怎么也捂不暖的手,将笑容悉数收敛,道,“可你能不能够告诉我,这代表着什么?”
萧璧凌不觉一愣。
“我记得,你这底子原是好的,”沈茹薇眸光渐露忧色,“可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已伤过无数次,几乎不曾有过什么时候,能够完好无损站在我面前……即使不论那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