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华音手中的灯笼依旧亮着昏暗的光芒,照着眼前的萧璧凌痛苦不堪的面容,而这个行凶之人的眼中,方才还肆意宣泄的狰狞之状却渐渐衰微下去,眼角,眉头,都剧烈地抽搐起来。
“你有病啊?”程若欢诧异已极,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只觉得不可思议,对萧璧凌本人都不算有了解的她,根本就猜不出此情此景背后的因由何在。
可她多少也能听得明白,柳华音定是个疯子无疑。
然而随着血液的不断流失,萧璧凌却渐渐感觉到,方才因嗅到毒烟而丧失的体力,正在逐渐回归到身体之中。
在许多部族,放血也是一种疗毒的方式,虽是下策,却常见奇效。
虽然仍旧没有多少力气,比起方才浑身酥软无力的情形,总还是好一些,而柳华音也预感到了萧璧凌将出手,早在他眼色转变之前,便拔剑退开。
这厮轻功的确了得,以萧璧凌这般近乎残废之状,根本连他的一片衣角都触不到,可未曾料到的是,就在这一刻,一个身影却飞掠到了柳华音跟前,将他拦了下来。
柳华音原是想着萧璧凌身负重伤,身中也有余毒未解,怎么看也不是对手,于是只用了一两成的功力,施展身法疾退,可不想到了半路,竟又杀出一个人来。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易。
“你说你能帮我,便是用这种方式?”苏易没有去看萧璧凌,萧璧凌倒也没有多诧异他的到来,反是瘫坐在一旁的程若欢露出了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继而转向萧璧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萧璧凌则蹙起了眉,一面站直身子,走到程若欢跟前,将她护住,一面还留意着苏易与柳华音的举动。
“我听说,你要去找那个女人,对不对?”苏易扭头,望着萧璧凌,问道,他的表情十分平静,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只是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受了重伤,还在流血的男人,“可我和她的确有点私人恩怨,和你没什么关系。”
“是吗?”萧璧凌嗤笑一声,随即抬手封上了肋下伤口周遭的几处大穴。
“她凭什么羞辱我?”苏易说道,“还是当着你的面。”
“你想说什么?”萧璧凌问道。
“你说得不错,我就是讨厌女人!”苏易冷笑起来的模样,仍旧有着昔日里邪惑的意蕴,“可是,你又能如何呢?”
“不必多想,”萧璧凌平静回道,“只要不曾加害过她,不论你想什么,作甚,都与我没多大关系。”
萧璧凌大多时候都是个极温和的人,即便与人玩笑,也从不冷嘲热讽,唯有面对苏易时,每一句话才都会带着刺,将他脆弱不堪的内心扎得伤痕累累。
柳华音听到这话,顿时怒极,手中玄苍直挺挺地便刺将过来,然而如今的萧璧凌,得了竹隐娘点拨,已非昔日可比,虽只是恢复了极小一部分的体力,却也能立刻对这刺向他面门的一剑做出及时反应。
他以左肘振开剑锋,身子却已贴着玄苍一侧滑过,稳稳落在柳华音跟前,随即劈手夺剑,倒转剑锋,指向身后的苏易眉心,皆是一气呵成,绝无凝滞。
“你……”柳华音几乎和苏易同时喊出声来,前者是因他以苏易性命为胁迫而震怒,后者则是诧异他的身手如今这般诡异的精进,总而言之,局势变换,已是柳华音与苏易二人落了下风。
“解药,”萧璧凌漠然朝柳华音伸出一只手,道,“即便不交出来,一命换一命,也算值了。”
“换谁的命?”柳华音眉心一紧。
“我所在意之人的性命。”萧璧凌平静道,“对了,从方才我与程姑娘中毒开始,我便怀疑一件事,难得有这样好好说话的机会,刚好可以问问你。”
“问什么?”柳华音沉下脸来。
“你与神农谷有什么关系?又或者,你姓柳,对不对?”萧璧凌淡淡道。
柳华音向后退开一步,神情诧异已极:“为何……”
“这些古怪的毒,大概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用得出来,”萧璧凌说着,不觉冷笑出声,“她所中的断尘散,多半也是你的手笔,对吗?”
柳华音没有回答,只是朝苏易望了过去。他这才发觉,方才苏易的表情言语,都不过是硬撑着佯装坚强罢了,如今那对美貌非凡的眸子里,承载的只有无尽的落寞与绝望。
“你猜得不错,却漏了一件事,”柳华音忽然露出得意的笑容,转向萧璧凌,道,“断尘散,我不止对一人用过,而另一个人,就是你——”
“华音!”苏易大惊,立时失声高喊。
“你认为我会信你吗?”萧璧凌只觉此话十分无稽,立时驳道,
“为何不会?”柳华音冷笑,“你当真记得你从出世至今,所经历的每一件事吗?若是不能,不妨好好想想,为何玄澈一口咬定你们相识?”
萧璧凌不解,一时蹙紧了眉,可当他开始尽力回想柳华音所提及之事时,脑中却感到了一阵剧烈的胀痛,只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