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澈沉寂已久,各大门派却无法放松警惕,然而各大门派事务繁多,无暇再聚,便以书信来往,共商征讨事宜。
可就在这件事上,众派却起了分歧。
一半主张夜明宫势力渐长,裘慕云身手惊人,亦视众派门面尊严于不顾,当先除了妖女,再将孤立无援的镜渊一网打尽,另一半则认为裘慕云之前都不曾有过行动,多半是对众派有所顾忌,加上众人皆不知萧璧凌已脱身之事,只想着她手中还握着一条人命,一时之间也无从下手,而玄澈刚好在黎蔓菁手下受挫,便索性趁此机会一网打尽。
唐远自然是后者。
他见过了玄澈的无耻,当然也能料想到等他恢复元气之后,将会发生何事,与其为了那点可笑的门面功夫较劲,还不如尽早除掉玄澈这个祸害,可偏偏卓超然非要与他唱反调,还私下提醒他在云梦山的见闻,已是大失颜面,若说与这些大小门派听,对碧华门声誉之影响,非同小可。
至于萧元祺,则一反常态,从头到尾也不曾对此发声。
萧璧凌平安无事的消息,起初是由马帮的人来齐州转达的,只是这些人也仅仅见过他一面,并不知晓他如今行踪去向,而萧清玦却始终装傻,纵被萧元祺察觉,亦不肯相告,也越发让萧元祺觉得这几个孩子令人琢磨不透了。
原先他与唐远共同牵头这泰山聚义,是想借此提高飞云居的江湖地位,毕竟镜渊最初惹上的便是碧华门,而唐远的话在各大门派眼里,举足轻重,能与碧华门攀足交情,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可事到如今,变幻莫测的局势却让他难以再做决定,加之韩颖去向不明,萧璧凌生死未知,则更让他无心参与其中。
这二人的死活倒是其次,只是当中许多巧合让他越发感到异样,就连往日一贯淡泊的萧清玦心思也变得玲珑许多,让他难以捉摸——如今家事已不仅仅是家事,江湖事也绝不只是江湖事而已,此间扑朔迷离,若不查个水落石出,着实难以叫他安心。
这日,萧清玦坐在房中,等着前去煎药的余舟回来,然而等到了时辰,门口传来的却是另一人的脚步声。
萧清玦唇角微微一动,不等来人叩响门扉,便已起身走了过去:“是父亲吗?”
萧元祺一声不响地推开房门,瞧见萧清玦苍白的面容,先是盯着看了看,随后发出一声长叹:“余舟说你近日病情又加重了些,看来是真的。”
“让父亲费心了。”萧清玦低下头,道。
萧元祺放下手中汤药,走到桌旁坐了下来,萧清玦则跟在他身后,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对面背门的下首处。
“起初我将流采交给你,你似乎并不愿接受,”萧元祺眼中丝毫不见任何旁的情绪,道,“可是直到今日,都不曾听你说起什么。”
“那是因为孩儿知道,父亲需要一些时间来做您的决定,”萧清玦掂了掂桌上的茶壶,斟满一盏清茶,双手呈到萧元祺面前,“我既是长子,便该明白父亲的用意,为您分忧。”
流采不过暂放,只为平息其他人或许存在的野心,等它下一次易主,或许有的人便将终身禁足于飞云居的门外,甚至悄无声息地消失。
萧清玦当然看得通透。
“很好,看来你心里很明白。”萧元祺接过萧清玦递来的那盏茶,眸光定定与他对视,良久,方点了点头。
萧清玦展颜,笑容却难免疲惫。
他目送萧元祺离开,心下却蓦地感到一阵凄凉。
每当这种时候,他反倒会对一些不入流的小门派心生艳羡,只有明争而无暗斗,肤浅却让人坦然。人总说江湖人士,侠义当先,却终因难测的人心而无法坦诚相待,父子疏离,兄弟反目,面和,心却不合。
当真叫人哭笑不得。
其实自萧清瑜归来之后,飞云居内局势便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原就被萧元祺视作后继之人培养,声名威望,以及人心,早有根基。而萧璧凌的出现反而更像一场闹剧,说搁置不管,便当真无人再提。
或许正是因此,萧清瑜才敢在萧元祺已生疑心之后,还堂而皇之回来。
纵使萧璧凌不在乎这个位置,也并不会因此被剔除于争斗之外。
而这样的命运,自他降世之日起,便已注定了。
等他喝完那碗汤药,余舟这才敲门进屋。
“你回来了。”萧清玦口气平静。
“庄主说与公子有事商议,属下也不便听,”余舟走上前道,“不过,属下刚刚见到一个人,说是想见公子一面。”
“何人?”
“扶风阁,周素妍。”
萧清玦略一颔首,胸中已然明了。
两派牵扯,无非有关一人。
于是定于城郊一处凉亭内相见,这日萧清玦到了城郊,远远便瞧见周素妍坐在凉亭内,座下仍是那台精钢轮椅。
她神情凝重,当时怀有心事。
萧清玦会心一笑,随即在余舟的搀扶下,一面走进凉亭,一面朗声开口:“如今各大门派皆在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