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沈茹薇倚在厢房门口，望着庭中积雪，眉心越发紧蹙，她扭头望向身后那个破旧火盆中熄灭的炭火，不觉长叹一声。
听见大门被人推开的声响，沈茹薇扭头去望，只见萧璧凌立在大、门口，抖落满身风雪，远远对她摇了摇头。
“早知如此，当日便该下山。”萧璧凌扣上大门，走到她身旁，道，“外面除了雪，什么也看不见。”
“那日你急火攻心，气息淤阻，若强行赶路，那么大的雪，结果也未必能好到哪去。”沈茹薇摇头，却见他拉起她冰凉的手，关切问道，“会冷吗？”
“只是畏寒，并不见发病，应当没什么问题。”沈茹薇依语气稍显虚弱，但还不至乏力。
“可也不能一直留在这。”萧璧凌眉心微蹙，道，“这种天气，山里连只兔子都找不到，粮食断绝，撑不了多久。”
“那不一定，”沈茹薇俏皮一笑，“我身子虚，真要这么耗下去，先没命的必定是我，血能解渴，肉可果腹，你肯定能熬到雪停的那天。”
“你当我是畜生？”萧璧凌无奈摇头，只觉得她以这般淡定姿态说出的话，令他胆下生寒，“我若真存了那种心思，你还敢待在我身边吗？”
“那倒也是，”沈茹薇双手交叠环于胸前，若有所思点点头道，“不过，这已是下下策了。”
“永远都别有这种念头。”萧璧凌加重口气，低声喝道。
“我倒也不是说笑，”沈茹薇收敛笑容，正色说道，“只是，真要到了那么一日，你必将面对这个选择。”
“羞恶之心，人皆有之。为求生存，食人血肉，又与禽兽有何分别？”萧璧凌摇头，垂眼直视她双目，郑重说道，“更何况，你对我而言，远远重过性命。”
“可对我而言也一样，”沈茹薇眼中笑意褪淡，黯然说道，“所以说，若无人来寻，你我便注定都要死在这山上了。”
“你还有何心愿吗？”萧璧凌沉默半晌，忽然问道。
“心愿？”沈茹薇被他问住，思考良久，唇角微微动了动，摇头一笑，道，“说起来，手刃仇人以后，我倒真不曾想过，往后当何去何从，如今想起来，还真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
“不甘心……永远不能光明正大用原本的身份而活，亦不甘心，因我父亲所累，始终战战兢兢，还有……我没能在有生之年里，看尽万里山河，得到我想要的自由……”
萧璧凌听罢，眉心不觉一紧。
“所以，现如今到底是坐以待毙，还是出去寻路？”沈茹薇道，“趁着还有体力，别再浪费时间了。”
“可你……”
“无妨，当初被冯千千的毒虫追逐，我尚有寒疾在身，不也同样躲过了吗？”沈茹薇莞尔笑道，“走吧。”
话才说完，适才已关上的大门却突然打开，扑面而来的凛冽风雪似刀刃般刮得人皮肉生疼。
迎着风雪，沈茹薇看清楚来人打扮，登时心便凉了半截。
“你竟没瞒着他，”沈肇峰啧啧两声，又转向萧璧凌，面具后那对幽深的眸子透出冷光，“还有你，竟也不介怀。”
“如何？”萧璧凌本能伸手将沈茹薇揽至身后，道，“先生突然造访，想必是有要事了？”
“你都知晓了我的身份，怎不换个称呼？”沈肇峰故意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可惜，一个个都太不识相，不然，大家可都是一家人。”
“想作甚，直说便是。”沈茹薇不自觉攥紧了拳。
“丫头，”沈肇峰一手托着下颌，故做沉思之状，道，“为父记得，上回相见，我把话说得很清楚，一旦你决定了要怎么做，谁都无法改变，对不对？”
“父亲的意思，我明白了。”沈茹薇笑容稍显惨淡。
“你想干什么？”萧璧凌仿佛明白了什么，回身一把拎起她右手，只见她握拳的那只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夹了一支极细的小针，已然刺入肌肤，渗透血管当中。
沈肇峰身形一动：“你竟然……”
“我不依你所想而行，你定会以我性命，胁迫他成事。”沈茹薇脸色苍白，话音渐趋微弱，“所以，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
她没能说完这话，身子已然瘫软下去，萧璧凌立时揽她入怀，见她紧闭双目失了声息，脑中“嗡”的发出一声响，瞬间便空了。
“混账东西！”沈肇峰咆哮出声，正欲上前拿人，便听得身后响起马蹄声，略加思索，还是匆匆退出门去。
不久之后，马蹄声停。
萧璧凌抬眼，只见一名青年跨过门槛，在院中站定，正是叶枫。
“这是……”叶枫见着此景，不觉一愣，“她怎么了？”
“如你所见。”萧璧凌冷哼一声，道。
“其实我……”
“不必解释，”萧璧凌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何事，密道封锁，于你损失最大，可叶兄为何不想想，你已忌惮她多时，我等对你设防，又有何不可？而那密室深处之物，本就不属于任何人，对叶兄而言，也算不得什么损失。”
“可我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