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骗我?”玄澈大笑两声,眸中戾气毕现,他盯紧萧清瑜双眸,道,“上回将白鹿先生引去白石山,也是萧公子你的杰作,如今还想诱我出手,是当本座蠢钝如猪么?”
“上回?”萧清瑜佯装失忆,半晌方发出轻轻一声“哦”,随即做出恍然之状,道,“那恐怕是因玄尊主您贪得无厌,这才遭了天谴。”
“是吗?”玄澈笑意森然,目光瞥向苏易,蓦地冷下来,“是你误的事?”
苏易咬了咬唇角,恶狠狠瞪了萧清瑜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去,摇头不肯说话。
玄澈眼中透出狠辣,却不发话,继而转向萧清瑜,又换上嘲弄的口气,道:“话说回来,到这鼎州许久,怎未见过令堂?该不会……”
“玄尊主是怎样的人,萧某再清楚不过,让你见她?我还没那么愚蠢。”萧清瑜不动声色,淡淡回道。
“那你可要当心了,”玄澈讪笑两声,双足从长榻边缘伸出,落在地上,朝他所在方向微微欺身,压低嗓音道,“下一回合作,定会比这次愉快。”
“可有可无,玄尊主好自掂量。”萧清瑜言罢,即刻起身拂袖而去,恰在扣上门扉之时,听到屋内传出一声惨叫。
那是苏易的声音。
说起来,他心里的确有些好奇,苏易原是扶风阁门下,虽不算风光招摇,却好歹还能有个人样,如今死心塌地跟着玄澈,百般受辱,竟也心甘情愿,毫不在乎,着实叫他费解。
想起今日凌晨的追踪,萧清瑜未免心有不甘,分明是个重伤之人,怎的遁入林中之后便没了踪迹,连血迹都仿佛蒸发,无处可循。于是他从另一条路绕回前山,重新回到凌晨追踪血迹所到终点,可那里只是一片较大的空地而已,除了满地碎叶,什么也没有。
却在这时,他的身后多出一人的脚步声。
萧清瑜立时回头,瞥见来人,目光稍显错愕,但很快便恢复平静。
鸦青色衣衫,佩着长刀,正是不久前才被星海派所招揽的荀弋。
“你在这作甚?”萧清瑜眉心微蹙。
“我也想问你。”荀弋神情淡漠,“掌门寻你多日,你也该回去了。”
“一口一个掌门,叫得很习惯,”萧清瑜皮笑肉不笑,“想不到曾经一贯独来独往的冷面阎君,如今也甘当星海派的走狗。”
“论起两面三刀的本事,你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荀弋不动声色,道,“我只是奉命寻你,并未打算来与你争辩是非。”
“寻我?”萧清瑜冷哼一声,道,“前些日子,是谁阻我杀人?莫非荀兄这样的杀手,与我三弟也有神交?”
“我曾误伤过他,还他一回,也在情理之中。”荀弋向来不喜这种唇枪舌战,然而话音刚落,便觉劲风近面,当下振臂退出丈余之外,冷眼瞥向萧清瑜,“你作甚?”
“杀人。”萧清瑜简单丢下两个字,便已飞身而起,翻掌拍向荀弋头顶。
荀弋摇头,垫步向旁闪开,他过惯了在刀上舔血的生涯,虽不会什么有来头的华丽功夫,基底却是实实在在,身手日日都在长进,面对萧清瑜这意料之中的挑衅,应付得颇为从容。
正值午后,树底斑驳光影如水花般溅落在刀身,如星野斑斓,寒影流转,与掌风交会,寸寸皆是杀意,如海潮般汹涌,纵与这冬日的寒风比起冷冽,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清瑜连日受挫,心中烦懑已至极限,本将这场争斗当作宣泄,却久久难以得手,怒火也在心头越烧越旺,当下大喝一声,右掌高举,重重拍向荀弋头顶,这一掌去势蛮横,丝毫不讲章法,与方才所用路数大相径庭,荀弋一时不及反应,只能匆忙向旁闪身,却还是被他掌风扫在肩头,只觉肩骨一阵酸麻,似要震碎一般。
就在这时,空中却隐约传来一声细碎的声响,荀弋立时回头,却见一道冰棱从耳际擦过,直冲萧清瑜面门而去,这冰棱去势,不紧不慢,显然只为阻止恶斗,而非要人性命。
萧清瑜振臂扫开那冰棱之势,蹙眉望向此物来处,只见桃七娘穿过密林,不疾不徐走到二人跟前。
“你们两个,有什么好打的?”桃七娘嗤笑一声,朝二人各瞄一眼,道,“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桃七娘,”萧清瑜面色清冷,“你不是让我配合白鹿先生引萧璧凌现身吗?为何,我会在星海派内奇门阵中看见他?”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呢?”桃七娘皮笑肉不笑,道,“这我还想问你,是得手了还是怎的?我都找不见他了。”
“惊喜?”萧清瑜冷哼一声,道,“恐怕不止如此。”
“你想知道为什么?”桃七娘收敛笑容,道,“你可知道,白鹿先生说过,这人,他要活的。”
“那又如何?”萧清瑜冷眼瞥她,眼中繁复思绪尽数收入眼底,丝毫不让她看穿心思。
“你斗得过白鹿先生吗?”桃七娘挑眉,“人在他手里,活着进去,你要如何保证,让他横着出来?若不能保证,日后再想杀他,你可还有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