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我照做。”沈茹薇保持着方才的跪姿,心堪堪麻木。
“只好这样,你去把那姓苏的换出来,如何?”沈肇峰笑眯眯道,“我把女儿都送给了他,往后无论如何,他也总该多听几句我的话,对不对?”
沈茹薇听到这话,不自觉笑出了声。
她的表情,极其痛苦,也极其扭曲,可这笑声却是越发止不住。
“怎么?不可?”沈肇峰眉梢上挑。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沈茹薇面无血色,咬着牙,缓缓答道。
就在半个时辰前,萧璧凌已然在另一间四面封闭的屋子里苏醒过来。当他看见蜷缩着身子,抱膝坐在屋子另一角的苏易时,还是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萧璧凌蹙眉,但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因由。
苏易瑟缩着身子,拼命摇头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萧璧凌眉心紧蹙,只觉鼻尖嗅到一丝异香,便本能屏住呼吸,四下张望,去寻这异香来源,方瞧见不远处的地面,正放着一只做工精巧的雕花香炉。
谁会在囚禁人的时候,还如此有情调地点上一炉香,而且将这香炉放在地上?
真要是有情调,无论如何也会找张桌子来放它的。
萧璧凌当机立断,右手卷起被褥抛了出去,使之覆盖在那香炉上,周遭的异香也渐渐淡了,可他还是感到了不适。
是从指间到发丝的躁动,某种遍布全身,几欲喷薄而出的暖流。
他立刻意识到不妙,当即坐下身来,极力平复这股在他体内肆意流窜的躁动气息。
“先生说得不错,这香炉的确会令你起疑,”门外响起王松的声音,“可你不知道的是,毒是下在给你医治伤病用来内服的药里,早就服下了,这香炉不过是诱你运气,让毒发作更快而已。”
萧璧凌听罢咬牙,却不能出声。
只因一说话便会泄了真气,令药物发作更为迅速。
“下毒?什么毒?”苏易听到“毒”的字眼,当下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却见萧璧凌已闭上双目,眉头紧锁,看起来十分痛苦。
情欲原是万物天性,一经催发,强行忍耐,自然痛苦至极。
“催情之药,不会要人性命,只是……”王松说着,忽然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后又继续说道,“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便看你们自己了。”
“你说……什么……”苏易愣在当场。
“闭嘴……”萧璧凌咬紧牙关,勉强挤出这两个字,随即向后挪了些位置,极力让后背紧贴石墙,靠着冰冷的墙壁,令自己冷静下来。
此类药物,不比寻常毒物,总是自残放血也无用,除非有处宣泄,否则,便只能强行忍耐。
眼下本是寒冬,他身处室内,衣衫又薄,原应感到彻骨的寒冷,可如今却因这药物之故,周身炽热难耐,甚至冒出汗来。
苏易更是缩在角落里,半步也不敢动。
他想着此时应该叫人来,可此间门窗全都锁着,门外还守着一个王松,根本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若以他从前心态,对此兴许还有些求之不得,可现在却不同,经历过这么些事,他只觉前路迷茫,方向不辨,万不敢因一念之差,又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是以只能目不转睛盯着坐在屋子另一头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萧璧凌,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找个物件封我穴道,再去问那王松,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形。”萧璧凌每说一个字都极为艰难,他说完很久,见苏易仍无行动,便即睁眼冲他大喝一声,“快!”
苏易被他吓得一个趔趄,四下瞧了瞧,实在找不到能够隔空打穴之物,便索性从门框上掰下几个木块,弹指激射而出,封上萧璧凌周身大穴,克制住他行动。
“你这么做,只会使血脉喷张,内脏爆裂而亡,”王松在门外叹道,“沈姑娘同先生在一起,性命暂且无碍。”
“他把我们关在一起作甚?”苏易急切问道,“你们的事,同我有何干系?”
“此前听萧清瑜说过,这位萧公子曾有负于你,先生这么做,兴许只是为了激起沈姑娘的嫉妒之心。”王松答道。
“荒谬……”萧璧凌从穴道受制那刻起,便觉体内气脉立刻膨胀起无数倍,痛苦远比方才更甚,说起话来,也愈加艰难。
“这么做没用的,苏易,你快解开他穴道,免得气息乱走,要了他性命。”王松话里竟流露出一丝关切之意。
“解开……”苏易听完,手忙脚乱又准备从门框上掰些木块。
然而这时,乱走的气息已然冲开了萧璧凌周身穴道,他大惊睁眼,当下不受控制,俯身向前呕出一口血来。
“真是冤孽……先生您来了。”王松的语气忽然就变了,紧接着房门大开。沈茹薇也被人一把推进屋内,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随后扭头瞧见了苏易,即刻冲他低喝一声,道,“快跑!”
“我……”苏易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便被王松一把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