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子时,柳擒芳也早已睡下,柳华音不知从哪弄来了一盏长明灯,他蹑手蹑脚走到院里,却看见一个人影立在树下,走近一看,才看清是早已等候多时的沈茹薇。
“你知道我会出来?”柳华音愣道。
“此事迫在眉睫,你不会愿意多等,”沈茹薇道,“走吧。”
“你也要去?”柳华音道,“地洞阴寒,万一你旧患复发。”
“他被我父亲所伤,我不想再让他遇到危险。”
沈茹薇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门响,扭头一看,却见是萧璧凌推开了房门,立在门口,静静看着二人。
柳华音闭紧了嘴,偷偷瞥了一眼沈茹薇,观察她的表情。
“你我之间,总会有一人想要违背那天的承诺。”萧璧凌缓步走向沈茹薇,道,“共同进退,只是说说而已?”
“那你就先问问自己。”沈茹薇波澜不惊。
“对不起,”萧璧凌眸中隐有疚意,“若不是知道,服下最后一颗续命丹的人是我,我也不会执着。”
“那就一同去吧,是生是死,都要在一起。”沈茹薇言罢,便即转身朝着溶洞的方向走去。
二人下了地洞,凭着长明灯的光到达洞底寒潭,将绳子固定在岸边,下至洞中。
白日此洞打开,潭水进入,外面那条地下河的水还源源不断往潭中流入,但只要稍稍没过洞口,便会顺着洞壁流进去,因此,水面高度还是与白日一般。
潭边的洞口,进去的方向也是朝下延伸,洞高不到五尺,只能弯腰行进,内中是不是有水流过,还得格外留意才不会滑倒。曲曲折折,走了好些时候,才看到出口。
可这出口也并没有光,显然还在地下,中间是一座石桥,上有穹顶,桥下是个深洞,当中有水,却无水声,从脚下水流进来的方向可以看出,正是白日里灌进来的那些潭水,而这桥下的深洞又四面封闭,潭水进得来却出不去,便成了一潭死水。
而这石桥的另一端,又是一个洞口,同样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这石桥到底结不结实?”沈茹薇听着身后传来的细碎风声,只觉此地阴森至极,谁都不开口说话,也未免有些可怖,便用脚尖在石桥上轻轻踩了踩,发出疑问。
“等等。”柳华音像是想起何事,将手里的长明灯递给萧璧凌后,随即从怀中翻出一只细颈瓷瓶,倒出三颗白色丹丸,给萧、沈二人各递了一颗,道,“神农谷在此数代,到了地底深处,极有可能误入先人坟墓,这药能防尸气侵蚀,先服下罢。”
三人服过药后,确认石桥牢固不易坍塌,方先后走过石桥,进了前方的洞内,柳华音一到洞中,便觉脚下踩到东西,本能向旁退开,衣摆却不知被何物挂住,回身用长明灯一照,才发现是挂住他衣摆的,是一具骷髅的右手趾骨。
“柳华音,你看脚下!”沈茹薇伸手指向那骷髅的肋骨下方地面,正生着一株形态特异,不像花也不像草的植物。
柳华音一个激灵,仔细看了看此物,又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本薄册,仔细对比一番,竟激动得落下泪来:“就是它!正是此物!”
“原来这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招魂花,竟与腐骨伴生。”萧璧凌长舒一口气,回身仔细打量这山洞,仔细数数,竟有六具尸骨,但脚下长出“招魂花”的,却只有两具。
至于这些尸骨的主人身份,不必说也知是神农谷内先人。柳华音激动不已,颤抖着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木盒,小心翼翼将这两株“招魂花”采下,道:“快走!此花从离地到腐朽,只有一个半时辰,拖延不得!”
二人听罢点头,却不约而同感到脚下地面发出一阵震颤。
“怎么回事?”已走上石桥的柳华音亦察觉到此,不由缩回了脚。
“白天我们打开石洞,让潭水进来,应以破坏了此地地形。”沈茹薇道,“只能快些离开,上桥!”
她口气笃定,当下便挽着萧璧凌的胳膊,紧随柳华音身后走上石桥,此时穹顶上也因此震颤而落下不少石块,纷纷砸在石桥上,以至于三人才刚刚过了桥,那些大小不一的石块便将桥体砸断,一整截都落了下去,坠入那一潭死水之中,除了落水之时溅起的水花,便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然而白日流进来的那些水,在远比外面要宽敞许多的潭中,并不足以达到如此深度,唯一的可能,便是这洞底原本就是有水的。
到了此时,地底的震颤也越发剧烈,不凑巧地时,外潭的水面刚好没过洞沿,一股不大不小的水流也跟着涌了进来,沈茹薇身形纤瘦,并无多少重量,尚不及准备,便被这水流冲得脚下一滑,身子向后方水潭仰倒下去。
“当心!”萧璧凌反应迅速,立刻伸手扣紧她右手脉门,然而这洞壁湿滑,并无可着力之处,眼前这下坠之力连带着他也向外滑去,只得手下运劲,将五指生生潜入石壁当中,这才稳稳站住。
“快上来,来不及了!”柳华音也帮着他一同将人拉了上来,一齐朝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