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肇峰见她怒了,却只是笑笑,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一面走上前欲牵她的手,一面说:“薇儿,咱们父女多年未见,好容易重逢,纵无思念,也不该是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你说是吗?”
正说着,沈茹薇却已一把扣住他右手脉门,直视他道:“好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母亲和姐姐死不瞑目,你是如何做到如此安心,还能回来算计我的?口口声声说我不孝,你身为人父,又何曾尽过责?”
“你冷静些。”萧璧凌唯恐沈肇峰暗箭伤人,便忙上前将她二人拉开,并挡在父女二人中间,对沈肇峰道,“你想要的,无非是从我口中探听那钥匙的下落,可它也的的确确不在我手中,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将他人牵扯进来?”
“你说没见过,那就是没见过?”沈肇峰呵呵笑道,“那就让我看看,究竟需要多大的筹码,才能令你开口说实话。”
“你想要如何?”萧璧凌眉心一沉。
“我倒是有件事很好奇,”沈肇峰道,“我师姐嫁去襄州,自己什么都没留下,却唯独把玄苍给了你,那把钥匙,如果真的没落在你的手里,那就只能去问青梅师姐了。”
“既然如此,又为何一直纠缠?”萧璧凌正色问道。
“青梅师姐这一辈子都把自己关在竹林里,我又怎么见得到她?”沈肇峰两手一摊,故作无奈道,“就算我能进得去,她也绝不可能把钥匙交给我,你说是吗?”
“你要我替你去拿钥匙?”萧璧凌冷哼一笑,道,“然后呢?看你学会这些手段之后,为祸一方?”
“薇儿,你看。”沈肇峰指了指萧璧凌,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着视你如珠如宝,却连这点小事也不愿为你去做,此等心口不一之辈,你是怎么看上的?”
“那简单,你去退婚。”沈茹薇道,“然后咱们父女俩,该去哪就去哪。”
沈肇峰嗤笑一声,拂袖向前走去。
“你就是不愿放弃这些可以被你利用的筹码,步步紧逼,攻于心计,然后强迫他妥协!”沈茹薇在他身后,一字一句说道,“你这样的小人,只识投机取巧,威逼利诱,恐怕这一生都难在偃术一道,有所作为!”
听到最后一句话,沈肇峰瞳孔急剧一缩,立时回过身来。萧璧凌眼见一团黑物从他袖中窜出,直冲沈茹薇而来,即刻揽过她腰身,向旁闪避,那黑物落在地面,即刻散成一滩黑气,也不知是什么做的。
“你就不该活到现在。”沈肇峰咬牙切齿挤出这几个字来,便不再看她,而是径自向前走开。
“你当真要回别苑?”萧璧凌心有余悸望了她一眼,“和他一起?”
“还能如何呢?”沈茹薇苦笑道,“现在这局面,我无论到哪,都只能和他待在一处。”
“又或是你愿意早些娶我女儿过门,”沈肇峰闻声便道,“这样一来,与她最为亲密的人便成了你,而不再是我。”
“如此一来,你就能借此机会靠近萧庄主他们,用飞云居上下性命作为威胁?”沈茹薇冷哼一声。
“当然也可以不这么做,你若实在不肯,便自己去同他们说,告诉所有人,你的身子不清不白,犯了七出之条。”沈肇峰头也不回道。
“还真是我的好父亲。”沈茹薇嘲讽之态尽显,她见萧璧凌面有愠色,即刻按下他的手,道,“别再同他争辩,这种货色,不值得。”
“可是……”萧璧凌正欲开口,却被她伸手按在唇间,示意噤声。
眼下情形,她虽愤怒至极,却也无可奈何。
回到别苑之后,萧璧凌仍旧忧心沈茹薇处境,然而若不回去,又会令父亲起疑,如今情势之下,若让萧元祺等人知晓沈肇峰就是白鹿先生一事,必将掀起轩然大波,对沈茹薇亦有诸多不利,于是只能嘱咐别苑里的下人好生照料,踟蹰再三,方不舍惜别。
到了三更十分,别苑里的下人也早都睡了过去。
沈茹薇却一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在她面前摆着一壶茶,是亥时以前下人们送过来的,早就已经凉了。
正月才过不久,过完雨水天气,明日就是惊蛰,齐州地处北方,一向少雨,到了早春气候也依旧很凉。她在院子里坐了好几个时辰,手脚早就冰冷,却丝毫也没有进屋的意思。
就在这时,沈肇峰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
“想偷袭?”沈茹薇冷哼一声。
“当然不是。”沈肇峰在她对面坐下。
“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都经历了什么?”沈茹薇拿起桌上的茶壶,倾斜到一半,忽又摆正放回原位,“你隐藏身份,假死遁走,将孤儿寡女利用至死。我却当你是遭人陷害,无处伸冤,”
“所以才说,没见过世面的女人,见识也浅薄得很。”沈肇峰道,“不过现在不同了,为父只要一个眼神,你就知道我想作甚。”
“你若只是想要知道墓穴里的机关奥妙,我不会阻拦。”沈茹薇面无表情,“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