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中午利用不多的时间仅仅看了三遍简竹阵的阵图,勉强把阵图刻在了脑中,加上第一次画简竹阵,开始画阵之后,虽然笔法连贯,但落笔速度时快时慢,手法太过明显生涩,像极了吃饭时不熟练使用筷子的孩子,跟上午有过大的差别,外行人一眼都足以分辨。
福生身后的潘擎苍则画得如行云流水般流畅,风驰电掣般迅捷,细节慢磨,大处快切,长袖随着手腕轻轻抖动,神态专注,一丝不苟,十分写意。
这背对背的两人让在场的弟子有些疑惑,没想到福生竟然在这样的场合要画一道好像刚刚掌握的大阵,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些,但也让人有些担心。饶是如此,大多数弟子还是看好福生,相对潘擎苍,福生在内门露脸的次数太多,而且取得的结果和成绩足以让大多数弟子满意。潘擎苍作为阵法师,鲜有露面,因为一般的比赛不会等你画完阵法才发动进攻,那无异于找死,所以在以往的比赛中,没有人会注意到有潘擎苍这么一号人物,而像福生这样变态地能在战斗中画阵,可不是人人都会的。
台下的玄山看着福生有些生涩的手法如稚童蹒跚学步一般,不由笑出了声,实在是不明白念纯师徒二人是怎么想的,难道是专门挑到决赛的时候来丢人现眼的吗,大声笑道:“真是儿戏,拿诀赛练手来了,让人眼界大开!”
“对付这种不入流的对手,就该练练手。”念纯嗤笑一声。
“有其师必有其徒,如此心性,市井小儿一般。”玄山摇头冷笑。
“只有市井小儿才理解市井小儿是怎么想的,只有市井小儿才会说市井小儿的话。好久都没听到这种词儿了,也好久没有见到过市井小儿了。”念纯看着台上的福生,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分别坐于观赛台两端,如此有些嘲讽的对话,让夹在中间的殿主和副殿主们都是忍俊不禁,这两个家伙从是弟子的时候就开始闹,一直较劲到了现在,从少年迈入老年,没想到感情牢靠依旧。
一旁的赵怀生负手而立,双眼细细打量着台上的福生,自从出关以来,这个少年的名字便不断在耳边响起,从赵阳到念纯,再到如今玄极宗内门弟子对其的态度,好像确实闻到了一丝妖孽的味道。
与玄极宗而言,出现一个这样的弟子实在是修来的福分,但唯有一点让赵怀生有点不能释怀,那就是福生的身世。赵怀生在听说福生的事迹以后,曾派人深入调查过福生的身份和背景,但结果并不能让人满意,回报里面就两个字,孤儿。这个少年不但天赋很高,而且修炼刻苦,再加上心性坚韧和正直,要说一般人家能生出这样的孩子,那肯定是无稽之谈。
这不明不白的一点也是现在赵怀生最为担心的,这样的人物放到哪个宗派都是香馍馍,赵阳和念纯对其的态度只能当做参考,没有深究的必要。除此之外,最令人注意的一点,是福生和皇室的关系。
自从上次福生从战场回来之后,皇室特赐了玄极宗一个牌匾,要知道武田下山之后都没见朝廷有任何表示。皇室此举看似是在抬举玄极宗,分明是想向世人表明福生身份的不一般。不知道是不是向通过福生来搞好和玄极宗的关系,其对玄极宗的拉拢之意也太过明显。据之前的消息,六公主苏可跟福生的关系很亲密,这一点不得不让人起疑,皇室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山上人如此上心。
福生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赵怀生猜不到,也无迹可寻,但这对玄极宗来讲不是一个好消息。福生不知不觉间已经在自己周围或者玄极宗内铺开了一层网,近到是玄极宗的内门弟子,一殿之主,也是炼丹殿丹青的女婿,精神殿副殿主念纯对其关爱有加,远到和皇室的关系暧昧,和皇室的六公主关系亲密。
赵怀生眨了下眼,轻轻挑了下眉毛,从沉思中退了出来,双眼盯着台上认真画阵的少年,再次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