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二人过来,花荣和其他各级军官教头们急忙前来见礼。
打发走其他人,只留下花荣一个,赵楷好奇问道:“花教头,辰时已过,怎么还不见开始操练?”
花荣一脸为难地拱了拱手:“回王爷,卑职本想让他们自愿报名,谁知喊了半天,竟无一人出列……”
行秋适时说道:“这有何难,你把所有人聚在一起,再把名册取来,随机念到哪个,就把哪个编到队里,这样谁也不能有怨言。官家赐予了你绝对的指挥权,有违抗的,直接拖出来打就是,无须顾虑太多。”
赵楷赞同地点着头:“没错,花教头,就这么办吧,本王在这看着呢,看哪个敢公然抗命。”
花荣对一旁的士兵喊道:“去将所有人员的名册取来。”
士兵急忙跑去向军官请示,很快,一军官小跑着上前来回话。
“王爷,可是军中有什么不妥之处?”军官姿态恭谨。
赵楷皱着眉,神情不悦:“把所有士兵的名册拿过来就行,其他休要多问。”
到底是皇子皇孙,脸一板气势十足,看着就让人先在心里怵了三分。
行秋微笑着道:“我记得户部的官员昨天才过来发过饷银,发放的名册应该还在军中,你把它拿过来就是,不用再去忙着找旁的名册了。”
军官额头涔涔冒着冷汗。
他把腰弯得更低,头顶几乎与地面成平行状态,眼睛不敢与眼前之人对视片刻:“借阅名册一事,还得……还得问过诸位长官……”
行秋看了眼赵楷,对方也正好向他看来,眼中闪过与他相同的疑惑。
“本王想看个军中人员的名册,难道还得向谁请示?”赵楷冷着脸叱责,“你一再推三阻四,不遵本王的命令,到底存了什么居心?是不是要本王去请一道圣旨才行?”
军官满头汗地跪地请罪,赵楷不耐见他这模样,冷声打发他速速去取名册过来。
“奇怪,只是一个名册而已,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行秋低着头喃喃自语,“难道名册有什么古怪?”
冒领空饷这事,赵楷当然也是知道的,作为权柄最盛的实权王爷,他多少还是参与了些政务,但冒领了多少,究竟到什么程度了,没人向他禀报,赵佶也不会告诉他,毕竟不算什么光彩事。
但他一时间没把军官的异常行为与空饷这事联系起来,只觉得一个小小军官都敢违抗他的命令,花荣一个新进的教头,没有半点身家背景,在军营里果真是举步维艰,没人肯听他的话。
他跟花荣没交情,但花荣是行秋的朋友,看在这层关系上,他怎么也得多关照着些花荣。
没一会,军官取了名册过来。
他面色忐忑地站在一旁听候差遣,赵楷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去把所有士兵都叫过来。”
军官不敢耽搁,指挥各教头们带了各队人员聚在一起。
数千人列成十几个方阵,手持长矛,身披硬甲,腰板挺直地站着,乍一看过去很有些气吞山河的气势。
花荣手持名册站在队伍最前方,大声宣告了以随机点名的方式选人后,便对着名册一个个喊名字。
各级军官和教头们虽然心里老大不高兴,但有赵楷在,没人敢多说什么。
“孙平!”
无人应答。
“陈阳晖!”
无人应答。
“柳浩!”
一个士兵从队列里走出来站在一边。
花荣继续念:“朱斌!”
无人应答。
……
厚厚一本名册,花荣念了两刻才凑齐三百个人,平均每十个人里,应答的只有一两个。
也就是说,在编率连百分之二十都不到,空出来那么多全是没有实际到岗,但饷银还在继续发放的假人。
行秋心里早就有数,赵楷就实实在在被惊到了。
“怎会有如此多人不在岗?”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几个军官,“难道他们全都被太尉调拨过去种地修宅子了?”
军官们低头不敢看他,讷讷无言。
这是你知我知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摆在明面上却还是头一遭。
这么堂而皇之的问出来,叫他们怎么回答呢?
赵楷当然知道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但他以为,缺编率能有个十分之二三就差不多了,军队里免不了这种现象,只要别太过分,上面的人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干什么离不开个钱,各级官员们捞点钱不算大事。
谁想在编的都才这么点!
赵楷年纪小,心中尚且存了远大的抱负和理想,老子的缺点还没完全继承过来,对于这种危害社稷的国之蛀虫,他打从心底里感到愤慨。
但随即一想,父亲对此肯定一清二楚,多年来也没见处理,可见压根不愿意改变,或者暗中还默许这种行为,他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
这么想着,赵楷心里原本想着要上奏的打算慢慢淡了下来。
行秋暗中观察着他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