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辰时,楮语接着祝枝传讯,道太微一众已由不近舟与孟飞白带领自落雁泽出发前来云上。楮语于是便合了手中之书放回书架,起身向书行底层去。
虽为太微挂名弟子,她也应当去接应一番。且后日便是万宝节开启之日,各宗门似乎都在今日前来云上。
她当然欲提前见见他宗弟子。
只是云上城有八方城门,不知与太微同样自正北城门而入的会是哪些宗门。
玄元书行外。
近百丈高的白壁上方临近云顶之处,有二人姿态松散地坐于一方宽约七尺的浮空的大型砚台之上。
一人青年之貌,身着锦衣,闭目打盹。
另一男子比之锦衣青年显得成熟几分,一袭白袍却遍布墨迹。一手撑在砚台边,一手半抬作持笔之势,然笔却不在手中——
长约近一尺的大笔虚虚悬在前方的书行外壁之上!
随着白袍男子转腕书写的动作,便见这大笔恍如真被人提握着一般,在那白壁之上落下了相对应的一撇一捺、一横一钩!
几息之间一气呵成。
白袍男子五指一握,那大笔便唰的飞到他手中,且瞬间变成了约莫七八寸长的小笔。
而后他歪头欣赏起自己写的字来,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下一瞬,他似忽然感应到了什么,动作一顿。
旋即一挑眉,张开双臂。
身子向砚台外一倒。
猛地从空中坠下!
楮语刚踏出玄元书行几步,一股莫名的危意陡然在心中生起!
周围人流也在这一瞬忽然匆忙四散开去!
星韵立时涌到指尖,星图将将展开。
她却没有急着施展斗转星移术避开,而是仍立在原地——
顺着感知的牵引猛地抬起头来!
便见她头顶之上长空之下,有一道黑白交错的人影向着地面、似乎正正是她所立之处,直直坠落而下!
“道友!!”
有人欲上来拉她,也有人欲施术拦那坠空之人。
却先见一张近四丈方圆的阔大星图豁然展开在楮语脚下,燕颔蓝之色一瞬似急潮般荡到人群前排的地上,浓烈得似要将他们的鞋与袍角也浸染成蓝。
同一瞬,一座七枚星子连成的明辉熠熠的星官猛地自星图中窜跃上楮语身后半空,并紧接着跃出整整五座星官眨眼间将她环绕起来!
瞬如众星拱辰,真幻莫辨!
而她那不知何时抬起来的手上,快成残影的结印之势恰正落下,一道明亮的金光自她前方高空乍泄而出!
古朴而繁复的金色纹印一闪结现!
自高空坠下的那人已落到“玄元书行”四字金匾之前。
离独立于书行大门之外、正立于她下方的楮语将将几丈之距!
然而——
这喧嚣吵扰的盛城之中,危危百丈白壁之下。
倏忽万籁息声!
不,不是万籁息声。
而是以楮语为中心的一小方空间之内,所有传入的声音似是忽然被什么截了住。
在体内近乎沸腾起来的星韵源源不断地自楮语手中倾泻至那一枚金色法印之上。
不少人大瞪着眼,只见——
那黑白交错的身影的坠空之势猛地滞住!
整个人悬停在了楮语头顶上方的半空之中!
不,也不是悬停,而是十分缓慢、极度缓慢地一点点地下落。
那些似忽然被截住的声音,也其实是在以十分缓慢的速度传入以楮语为中心的一小方寂静的空间之内。
楮语这才抬步后退开去。
周遭那些个人本就瞪大了的眼旋即瞪得更大。
与那下落得十分缓慢的人相比,与那传入得十分缓慢的声音相比。
身处正中心的她的动作竟分外流畅!
楮语自然感知到旁人的许多目光,依然神色平静,顾自面不改色地退后一丈。
同时调动星韵,使得此一小方空间时间流速的减慢少了些。
那人便慢慢落了下来。
几息之后,楮语收住星韵不再维续施术,金昴临法印于是随之消失。
浑身墨迹的白袍男子安然落地。
嘈嘈之声立时争相涌入楮语周身。
一切瞬时恢复正常。
周遭其余修士施展到一半的法术尽数收起。有人转身便无言离去,也有人留在原地纷议起来。
“那是什么法术!御物之术?可她这御物之术为何好像将声音也抑制了……”
方才恰巧在楮语控制的那一方内的人立时道:“我方才确实突然听不见声音了!感觉自己也好像静止住了!”
于是有博闻多识者犹豫道:“星修似乎确实有一道功法能滞缓人的动作,可与声音有什么关系……”
也有人关注了别的:“这是太微弟子吧?六座星官……女修……莫不是近日盛传的在云间踏星而行的商子?!”
“可一月前金陵小境生变之时不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