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语侧对观星殿而立在斗法台上,游畏秋与第一剑并肩立于台下,正正在她面向之处。太微众弟子下意识地与第一剑保持距离,使得二人周身近一丈方圆空无一人。
来到紫微顶至此刻,多是游畏秋在说话,第一剑只偶尔短暂启唇。
尉迟照与孟飞白在一旁含笑交谈,分明与第一剑算是熟悉,但也如其他弟子般距游畏秋二人约莫一丈。
像是刻意为了不打破第一剑的这份“特殊”似的。
“华山第一剑竟也来了!如此说来月初他与小师姐在长夜街的那传闻是真的吧!他们真的相约在长夜街中结伴同行啊!”
谈论楮语今日早课内容之外,弟子们自然也免不了谈论远道而来的这位华山名剑。
“第七剑已与祝枝师姐结缘许久,只是不知何时正式结为道侣,如今华山是又要再拐走我们一位小师妹吗?”
“虽然第一剑是当世极为优秀的元婴修士,可我总觉得我们小师姐这般……谁也配不上呢。”
“嗯?你上前去同第一剑说啊!与我说算什么本事?”
“我没本事!不去!”
孟飞白、游畏秋、尉迟照……除了临时应毕君月离之召赴乾洲斮风城的不近舟与只剩下一个亲传名分禁足飞岚峰的祝锦,九官亲传皆在。
如九野小试时一般,今日也有独属于亲传的座位安排在观星殿外阶下。但亲传们倒默契地都没坐那,而是与各自交好的同门围着楮语所在的中心高台分散立在广场上。
台下十三位亲传,只有霍典孤身一人。
谁都记得霍典曾在孟秋的九野小试初日为了祝锦而以言语讽刺楮语,楮语赢得问峰斗后他还敢口出狂言,是个脑子糊涂的。即便如今他的亲传师父将宁真君已点醒了他,他也为楮语至今所展现的实力而诚服,众亲传包括普通弟子都仍不怎么愿意靠近他。
反正原先与他也没什么交情,无论楮语记不记仇、在不在意,离他远些总是无碍的。
除了霍典,还有一名处境尴尬的弟子。
孟秋的九野小试,门中有两位筑基弟子邀楮语问峰斗。
第二个上台的相俞因与祝锦合谋,心思不正、下手狠决,将寻真君去乾洲时已将其一并带走,交由毕君月离亲自处置。
如今处境尴尬的,正是第一个上台的秦越。
秦越当时虽也有受祝锦挑唆几句,但终究只是纯粹邀战,没有生什么不正之心,不曾想置楮语于死地。且不论是他初见楮语时装作失手而试探的行为,还是问峰斗失败时在斗法台上问楮语的那几句“为何”,在众人心中其中都已没有剩下多少印象了。
同相俞、楮语在斗法台上的所言所行相比,他的言行着实没什么令人记忆深刻的。
他之尴尬,纯粹在于落败。
败得彻彻底底,近乎毫无还手之力。
然问峰斗后楮语实力飞速提升,破秘境、夺至宝、与妖友……桩桩件件轰动四方,声名鹊起,成为十四洲最受热议的风云新秀。
时至今日,早已鲜少有人因秦越问峰斗之败而看不起他或者议论什么。
是他自己一直难度此关,凝成心结。
此时,他孤身立于人群中,同问峰斗败后下台时推拒旁人的扶助一般,不与任何人言,也不参与周身同门的任何话题。
只抬着头,沉默地看着台上的楮语。
天光落在她身,映照她额间门那枚似乎在不断闪烁着的金色符印。
那场斗法结束时她的话语、退后一步的动作、看着他又仿佛眼中完全没有他的疏冷目光,不知第几次重现在他脑海之中。
几月来,他每日疯了似的修炼,仍只能无力地看着她越来越强,越来越遥不可及。
直至今时今日甚至如诸位师叔一般开设了一官早课!
服吗?
不服如何会来参与这早课。
他其实早已隐隐明白了什么。
只是心中不敢承认,不敢去将那模糊的一团乱绪理清。
他垂在身侧虚握成拳的双手不由紧了紧,握了个实。
但愿今日早课之后,自己能敢于面对数月来的执念,彻底解开心中之结。
有弟子恰能将霍典与秦越都看见,不禁再一次吐露出疑惑许久的问题:“若我没记错,祝锦与祝枝师姐入门前便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入门后更是一直颇为要好。为何祝枝师姐如今倒还能与楮语师妹相处得这般好?”
远处,意思大差不差的话语自另一人口中问出,落入祝枝耳中。
是当时与祝枝一并去莱洲收徒的樊成光,那个法宝为一口流光溢彩大锅的金丹弟子。
祝枝本与苍天官几位师妹站在一处,樊成光刚巧在她一旁,于是加入了她们的行列。
樊成光身为柳宿弟子,天赋异禀、擅做吃食,又长相清秀、性情憨实可爱,受得不少同门喜爱。
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