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庭毫无波澜的脸上掀起了一丝涟漪。
他略显迟疑地踱步,嘴唇翕张刚想说什么,却听她高喝道:“就是现在!还不快点!”
李闲庭没再多说,领命而去。
*
出了封秀雪的院子,贺锦兮转头朝商芸音深深鞠了个躬:“多谢大嫂相助。”
商芸音温和笑道:“常景和常棣是一母同胞,手足至亲,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哪里是相互照应,封……我夫君沉迷研究药方,司命部的行业不都得由大嫂操持么!”贺锦兮诚恳地说道,“应该是司命欠你们的才对。”
“你和常棣一直帮着教导裕山,特别是这些时日尤有长进,孩子有出息,便是对我们最大的恩惠。”
“学向勤中得,萤窗万卷书,这一切还得是裕山自个儿努力有长进。”
商芸音再次笑了起来:“弟妹这般客气,是不是想把铺子继续交给我打理?从前尚且好说,如今有了你,我可是想要偷偷懒的。”
贺锦兮听出话里的打趣,不由放松了精神,诚恳说道:“大嫂也知道,锦兮只是个蠢笨的乡野村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话未说完,却被商芸音轻轻握住了手,她收起了笑意:“别听旁人胡说。”
闻言,贺锦兮微微愣住。
商芸音肃然道:“你只是没学过,并不是蠢笨。锦兮,你是我见过的女子中最为聪明爽利的女子,常棣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是他的福气,而不是我的福气?”贺锦兮不可置信地问。
在封家这段时日,她听到最多的话,便是她这个乡野村姑高攀封家司命,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旁人对她客气,也不过是看在封常棣的面上。
贺锦兮生性豁达,对此自然不在意,但是从商芸音口中听到不一样的说辞,依旧令她震惊不已。
“常棣从前像是压在冰川里的寒冰,从前我总担心他会就此封闭一生,是你的出现改变了她。常景总说,得了机会,一定要亲自感谢你,我这个做妻子的,今日便代劳了。”商芸音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说道,“锦兮,那些说你粗鄙的,才是粗鄙之人,你不必理会。”
这一刻,贺锦兮心中一阵感动:“那大嫂,往后我不懂的地方,你可不许笑话我?”
“不懂的尽管来问,都是骨肉至亲,不必客气。”
封常棣不喜打理铺子,这些店铺自然而然交由贺锦兮代为打理。但贺锦兮对这些事务一窍不通,私底下还得是商芸音做主。
商芸音本来就繁忙,接手了店铺后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但,就算如此,她也将封家事务和店铺安排的井井有条。
这般聪明能干的女人,自然令人敬佩。经过多日相处,贺锦兮发现商芸音确实了得,无论是小事还是大事,总会得到一番见解。
只是,贺锦兮总觉得最近有人在跟踪她,这双眼睛似乎无所不在,她想将对方揪出来,但转念想着,难不成又是封常棣派人对他盯梢?
他还是不相信自个?
贺锦兮决定去找封常棣旁敲侧击一番,看是不是他的意思。结果,封常棣没找到,整个封家上下都在找人。
贺锦兮一问香儿才知,这些人都在找失踪了的封裕山,说是他离家出走已有半天。
唉,这小孩真是不经夸,前头才跟商芸音说他懂事了,后头就闹失踪。
再仔细想想,小毛头封裕山会离家出走这件事,贺锦兮并不是很意外。
想想封常棣的那令人窒息的学习要求,再想想他每天的学习量。别说是裕山了,换做是她,也会招架不住。
不过贺锦兮理解裕山是一码事,但他这离家出走的毛病是绝对不能纵容的。
否则以后,只要他遇到不顺心的事儿,就拿着它来威胁。
那这孩子,就再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约束了。
于是,贺锦兮仔细地询问了封家的仆人和小厮。
奇怪的是,封家几个看大门的下人都没有见到小毛头出门,护院们也没有见到翻墙的痕迹,可小毛头切切实实消失了!
而且是不留痕迹的消失!
“二少奶奶,你说会不会是有内鬼?”香儿一脸担忧,“封家家大业大,多少都有些死对头,说不定是仇家和内鬼里应外合,将人掳走了。”
贺锦兮下意识地问道:“哦?那你们觉得哪个仇家最可疑?”
“封家世代行医,与人为善,若说有仇的话,就只有南阳侯府的大公子商祈舟。”芍药想了想,又摇头,“可是商公子他平素也就是说话难听,倒是经常被司命大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贺锦兮平时爱看话本,而香儿话里有话,她自然也就嗅到了故事。
既是故事,那她便要读上一读。更何况还是她要接近的南阳侯府。
贺锦兮兴致勃勃地问:“世仇,是什么世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