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时光随流水,万物转纷飞,梦中千番难寻觅,言惊梦中人。
辰北已不见了身影,可他的声音,却一直徘徊在耳边,久久不能散去。是她忘了,一定是她忘记了什么,否则,她不可能听不懂辰北的话。她明明记起了过去,明明记起了儿时救她的人是楚白,却唯独将什么更重要的事,忘记了!
这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忽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好像是一盏昏暗的烛光,又好像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是谁,是谁!”凤惜华突然用力拍打自己的额头。
音儿见状吓得了不得,慌忙上前将她拉住,急道:“夫人,你怎么了,是头又疼了吗?”
头疼……
是了,好像从宁贤堂醒来之后,她的头疼之疾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凤惜华猛然睁大双眼!那天晚上,一定有一个人,不但帮她恢复了记忆,还治好了她的旧疾。否则,否则……她左手受伤的指间,应该怎么解释!当时,到底是谁在她的身边?
想到这儿,她突然直直看向前方,全身像是被凉水浇透一样的从头麻到脚。那时,那时在她身边的人,不……不正是,正是楚白吗?
楚白!是楚白?
她忽又觉眼前一花,忙双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接着,一件令她不敢相信的事发生了——在忠武侯府里发生的所有事情,痛苦与悲伤,初见与告别,都在一瞬间如潮般涌上脑海。某些被她忽略的、错过的、忘记的,忽然一股脑全部冲上心头,一幕一幕跳至眼前!
“惜儿,别担心,别害怕,我会帮你。”
“等过了春祭大典,等凤楚两家安然渡过这风云,我们就可以自由了。到时候我们就去崇安寺把不念带回来,只要你高兴,去哪里都可以……”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楚白都会如你所愿,永不食言!”
“惜儿,对不起,可能我……再也无法保护你了,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所以,我的第三个条件……”
不,不!
凤惜华慌忙摇头,想要把这些突然涌现出来的记忆甩出去。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在这个时候说出第三个条件?不,这些一定是梦,一定是幻觉,她听到的声音,看到的身影,一定都是梦境!
可是,可是为什么脑子里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一切的一切,就像被一根绳子牵引着一般朝她走来,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的第三个条件,是……无论将来你想起了多少事,记起了多少人,都希望你能忘了我,好好活着,活下去……”
刹那之间,凤惜华的眼泪夺眶而出!
不,不!
错了,错了,都错了!
从踏进风雪堂的那一天开始,从她在天云楼看见无雪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错了,都错了!
凤惜华突然疯了一样的拼命摇头,她失措了,慌乱了,心中已如生起惊海波涛,铺天盖地。为什么她没有认出他来,为什么,不过仅仅用了半张面具……
子衿见她如此,急得赶紧扑上来,“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了?”
凤惜华慌乱中一把抓住子衿的胳膊,如似梦中呓语,“楚白,错了,一切都错了,都错了!锦盒呢,你放在哪里去了,我还未能给你回信,你不能这样轻易把第三个条件说出来,不能,不能,我不接受……”
一语未了,禁不住软倒在地!
错了,一切都错了。
错将少年作纨绔,错言相思空执念。错书三月誓成约,错怨此生信无绝。究竟老天,何以如此捉弄于她?她一直苦苦寻觅的山中少年,其实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只是当时的她迟钝不曾发现。而她与他见的最后一面,是怨对,与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欺骗。
子衿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见自家小姐突然晕倒,吓得脸都白了,音儿更慌得手足无措,两人拉也拉不了,抱也抱不住。只急道:“怎么办。来人,快来人!”
恰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小径走来。子衿再顾不得是男是女,只慌乱叫道:“快过来,救救我们小姐,快啊!”
那黑影闻声连忙走来,竟然是大贵!大贵惊见凤惜华跌在地上,似是晕了过去,也顾不得其他,两臂只如抱小孩一样将她轻轻抱起。却不知要去向何处,只顾两眼发直。
子衿急得眼泪直掉,吼着大贵道,“你个大傻个,愣着做什么,快,去内院。音儿,快去请大夫!”
音儿那一头跑开,这一头子衿赶紧带着大贵往里走。
然而,大贵一向不曾进过主子内院,自然不敢走前头。可他个大步子宽,子衿又是个受伤扶杖的,这样走走停停,也不知得走到什么时候?见她走得那叫一个又急又费力,没走了几步,大贵便突然就地蹲了下来。
子衿不知他要做什么,气得怒吼道:“你怎么又不走了,我家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谁知大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