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殿外,似乎是在提醒着所有人,这大洛王朝的命运就是用鲜血一点一点染就而成,要想做至高无上的帝王,脚下就得流满对立者的血液!
……
待刘启拖了安桂的尸体出去,重新将殿门关好,皇帝这才身体一晃,无力跌坐在床上。
“皇上,您没事吧。”无雪忙上前,欲要搀扶。
皇帝摆了摆手,硬撑了身体靠在床头,合上眼,似乎很累的模样。无雪也不敢问,直至过了半晌,皇帝方睁开眼说了一句话。
“将你的面具摘下来!”
“是。”无雪忙将玉鹰面具摘下。
微微的烛光里,他苍白而带着些许朦胧的容颜出现在皇帝面前。他生得很英俊,有几分像他的父亲,尽管面色看上去不太好,却丝毫没有影响那令人惊羡的容貌。这天下间,怕是再找不出这般容貌的男子了吧?皇帝不禁又想起了楚战青,那个他第一次在城墙上看见,就笑称其为“天下第一美男”的楚家军统帅!
“楚白接旨。”
无雪不由一惊,慌张跪下。
“齐国公世孙楚白,救驾有功,赐封正二品辅国大将军,执圣旨前往幽、瑶二州调取精兵围剿叛贼。”
“皇上!”无雪大惊失色,愧不敢当,惊惶道:“皇上厚爱,小民实在惶恐!小民身份微贱,万不敢领受如此隆恩,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勉强坐直,喘着厚重的气息,“怎么,难道你不愿做朕的将军?”
无雪忙道:“小民不敢!小民一于社稷无功,二于天下无劳,皇上骤然封赏,小民万死不敢受。且小民听闻城外主道被雪石掩没,西北几条大路也被事先阻断,周边州军根本无法赶来救援,皇上若要调兵,可能需要重新开路,若是强行把山挖开,怕是三年也到不了这里。如今洛京城内皆被南平王和凤戢羽掌控,他们有意谋反,策动禁军统领将四大宫门封闭,连小民手里的金令也行之不通,皇上的旨意怕也是无力行使。若小民冒然传旨,非但不成,只怕还会因此陷陛下于危难,还望陛下三思。”
说到这里,忽觉心口微疼,不过刹那,额头已渐渐泛起汗珠。
皇帝把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发恨道:“这个逆子,把朕好好的禁卫军变成马前卒反过来对付朕也就罢了,如今路也阻断、金令也不从,他是铁了心要谋取皇位,混账东西!只可恨,朕当初一时心软没有杀了他,如今生此内乱,将朕逼入绝境,但凡我洛京还有一支驻军,朕也不至于受辱于此!”
“皇上!”
无雪突然开口,“谁说大洛京城无屯兵!”
“你说什么?”皇帝闻听不竟皱眉,不可置信盯着无雪。
无雪缓缓呼出一口气,汗却不觉已滴至耳畔。可他现在根本顾不得这许多,只忙将怀里金令取出,双手高举奉与皇帝。
皇帝骤见这一枚曾经象征着至高权利的令牌,心里渐生感慨,接过金令道,“楚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无雪抬起头,目光坚定,直直看着皇帝说出了三个字——“白家军。”
“啊?”皇帝瞳孔一震,简直如闻天雷,支支吾吾道:“你……你说什么,白家军?”
“是。小民说的,正是白家军!”
皇帝先是愣了愣,突然脸色一变,“嗖”一下站起,挥剑怒指无雪,“楚白,你竟然仗着朕对你的喜爱戏弄朕,可是也想尝尝这御天盘龙剑的滋味!”
“白家军”已消失近百年,楚白突然这样一说,实在很是荒唐。要么,他是在玩乐说笑,要么就是故意戏弄当今圣上。无论哪一条,在天子面前说此谎言都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皇上可还记得凤凰山狩猎!”
无雪道:“祖父说,当年您在凤凰山狩猎时曾被野狼攻击,是几个樵夫用弓箭点火射杀野狼救下皇上。当时皇上受惊先回了宫,祖父事后派人前去寻找,樵夫虽是没有找到,却在皇上遇袭之地找到了一支箭的箭镞。您可知,那镞翼上刻了一个什么字。”
皇帝闻听,心下又惊又异,皱眉死死紧盯无雪。
“忠。箭镞上刻着的,是一个‘忠’字!”
“白忠武?”皇帝脱口而出,身上汗毛也立了起来。
无雪点点头。忽又觉心中隐痛,捂着心口禁不住咳嗽了几声,又从怀里取出之前皇帝交给他的麒麟符机关图。
“皇上命小民暗查麒麟符机关之事,所幸不负皇恩,始得一二玄机,其中也正合了小民刚才所言之事。皇上请看,这一幅图里,其实藏着的并非是什么机关秘要,而是由工笔画组成的汉字。”说着,他站起身来将图展开于皇帝面前,又将图的背面翻过,对着烛光指了其中繁锁不可解的一处道:“皇上可看见,这上面写了什么。”
皇帝放下宝剑,忍不住凑近细细一瞧。瞬间惊得瞪大眼睛,颤颤念道:“凡我军者,誓忠洛王,战以卫国,隐以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