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老艾取了一方纸笺,研墨提笔写下几个字,并将纸笺卷入小竹筒中,走至窗边唤来信鸽,将笔筒用红绳系在鸽子腿上,说一声“去吧”,信鸽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看着飞入云霄、渐渐远去的白鸽,老艾轻轻叹了一口气。多少年了,凤凰山安静的生活让他都快要忘了自己曾经的身份,自从……自从长陵道一役后。
或许,世人并不知晓,当年在长陵道一役中幸存下来的,其实并不只有楚白一个。还有一人,在重重尸体的包裹下,拖着一条断臂于血腥中浴血重生。尽管留下了一条性命,可他却不敢再用自己的身份和姓名于世间存活,因为楚家军的前锋大将已经死了,拖着一支独臂活下来的,只有老艾。
“舅舅……”无雪微微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老艾慌忙转身,只见无雪已挣扎着下床来。忙上前关切道,“白儿,你怎么样,不要紧吧?”
无雪见他过来,连忙摇身跪下,“舅舅,白儿不知您还活着,真是不肖……”
老艾慌忙上去拉他,“白儿,你这是做什么。”
无雪却不肯起身。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年在长陵道,舅舅几乎一直都在保护他,甚至为了他和娘亲,用自己的身体和士兵一起围作人墙……
“白儿,你快起来,你这胳膊上到处都是伤!”老艾不忍用力拉他,只好催促着。
无雪不禁含泪抬头,“舅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哪怕是写一封信也好。若知你还活着,我也不会如此孤独。”
老艾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他将无雪扶起,单手握着他的肩膀道:“长陵道一战死去的,不只是你的亲人,他们也是老夫的亲人。你的心情我都明白,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如今也算苍天有眼,叫你我在此一见,也叫平生有所安慰。”
甥舅二人说罢,又相互说了这些年的过往,都不觉感叹了一番。
老艾叹罢,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玉鹰面具,向无雪道:“白儿,你怎么会有这张面具?”
无雪道,“祖父已将家主之位传与我,这是家主面具。”
老艾点了点头,又拿起麒麟符的机关图,“你能找到这里来,想必此图你也解出来了?”
“是。这图上明言,白家军很有可能就在凤凰山,祖父也是如此认为。所以,我就来了。舅舅,你在这里生活多年,不知道有没有见过白家军?”
老艾想了想,又看了看他,缓缓点头道:“有。”
无雪惊道,“当真?”
“非但是真,军队就在离此不远的白家寨。只不过……”老艾忽面露难色,“白家寨所在之地居于峭壁之上,那里军纪严明,十分警惕,外人若是靠近被发现轻则关一辈子,重则只怕会丢了性命,实在并非易事。况且那日你在绝壁,已不小心失手坠落,若非我及时出现,只怕早已摔成粉碎。以你现在的身体,要想靠近白家寨,何止难如登天。”
无雪不禁皱起了眉头,强忍着低咳了几声。
老艾见他如此,摇头道:“老夫知道你是想要寻找白家军,可你现在的身体很不好,冒然前去我也不放心,不如我先送你与公主下山,日后再议不迟。”
无雪摇头道:“不。我好不容易到了这儿,现又已有了线索,不能就这样回去。”说着,他向老艾抱拳道:“还请舅舅告之白家寨所在。”
“你……真的要去?”
“洛京之事,事不宜迟,必须要去!”
“可你伤成这样,怎么去?”
“只要我还没死,就一定会有办法。”
老艾见他衣上血点斑斑,又才从昏迷中醒来,如此逞强,去了岂非平白送命?可这小子打小就是这个脾气,与他那个三妹简直一模一样!只好道:“我不想让你去,一则怕你中途出事,二则即便你见了白家军,也未必能活着回来,无论哪一个,老夫都不愿看到。既然你有你上山的目的,我也有我阻拦的因由,你当真执意要去,老夫提一个条件,你做到了老夫为你指明道路。至于此后你能不能到达,老夫就不敢保证了。”
无雪不由一喜,“舅舅此话当真。”
“唉,你别高兴得太早,老夫的条件你未必能做得到。”
老艾说着,竟将白玉面具和机关图收入自己怀中,不待无雪发问便开口道:“只要你打赢老夫,老夫便为你指明道路,并且把面具和地图都还给你。不过,若是你输了,就得听老夫的话乖乖下山,到时候老夫再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无雪惊道:“我岂能与舅舅动手?咳咳,咳。”
“瞧你这咳咳喘喘的样子,说得好像你能打得过老夫一般。白儿,别忘了老夫少年习武,师从长白山道人,刀枪棍戟无所不精,在楚家军中向来没有敌手,便是后来你母亲的泣血刀法,那也是老夫所教。如老夫这般的身手,攀跃后山悬崖尚有余忌,你若连我也打不过,就不要指望找什么白家寨了!”
无雪自然知道舅舅的本事,那样惨烈的长陵道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又岂是等闲之辈?且他的话也没错,如果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