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他本在家里养伤,听闻祖父突然下令关闭府门,不许任何人出府,尤其是他。他心里正觉奇怪,紧接着外头,就传来了大殿下的死讯。
一开始,他不肯相信,想要带着阿成悄悄出去一探真假,奈何昭玉楼里里外外都是人,他更被祖父勒令不得出门,为此,他还闹了一整日的脾气。要不是梦回居那边晦气出殡,府里下人跟着徐忠出去一多半,又碰巧多妈妈的女儿进府把他娘勾走,他又岂能轻易躲开董妈妈走出来?
可刚才董妈妈的话,不停在耳边萦绕,让他心里憋屈,让他心烦意乱,让他满心愤怒!
大殿下死了,是的,大殿下死了。整个昭玉楼都在传,整个齐国公府都在传,整个洛京都在传,好像,所有人都在故意的提醒他,提醒着他的“靠山”就这么没了,他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楚渔儿了!
或许,他早就不再是人人敬畏的“洛京第一小色魔”,他的风光早随着楚白横着进府的那一天完完全全的失去了。仅仅只是一夜之间,他引以为傲的世孙地位,就轻而易举被人夺去,甚至,还不得不为了那个外来的野小子,堂而皇之将自己垂涎已久而得不到的凤惜华娶进门,让他成为自己的大嫂,连着他的父亲母亲也越发被人看不起,任由下人奴才欺负,自己也叫人当着面眼睁睁被祖父教训。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而今日,他好不容易出门透口气,好不容易见着一个女人,阿成又变得胆小怕事、畏畏缩缩,还害他被一个下作的奴婢泼了一身的药渣子水。
那可是阿成啊,跟着他一起风光、在外不知替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的阿成,连他都这副模样,遑论旁人?难道说,大殿下死了,他就要任人欺凌到头上,让所有人看他的笑话?
不,他绝不甘心让这样的事发生,他一定要做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让大家再不敢小瞧他!
……
“咚”,楚渔儿纵步从后窗跳下,左右四顾无人,便想寻个矮墙偷偷翻出去。
谁料,他两只手刚触碰到院墙,突然听见墙外传来一阵一阵脚步声,吓得他赶紧蹲下,生怕被人听见了动静。
不一会,便听外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家都仔细些,前天晚上巡守东角门的老四被人打晕,一定是有人想要潜进府来,国公爷下了命令,兵器全部带上,务必守好内府八院,不许任何可疑之人进出。尤其现在发丧出殡,认识不认识的都混在一起,我们更不能有半点松懈,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立即抓来上报,听到没有!”
“是!”
“你们几个,去巡守那边,你们几个,走这边……”
怎么连家里也巡逻起来了?
楚渔儿趴在墙根底下一动也不敢动,心里直犯嘀咕,自从外头传言忠武侯谋害了大殿下,家里的动静似乎一日比一日不同,祖父这样的严加防范,难不成是怕有人进来偷东西?
待得脚步声渐渐小了,他这才慢慢爬起来。翻墙他是铁定不敢翻了,外头都在守株待兔,他要想出府去只能想别的办法,寻别的出路。自然,从各个门出去,那是想也不要想的,整个齐国公府没有谁不认得他,角门更不可能,听刚才的动静,角门一定把得最严。
咦,对了,他突然想起一个地来,那一处应该不会有人把守——下人房!
他知道有一条小径可以直接从昭玉楼到下人房,只不过稍微难走一些,阿成就带着他走过一回。那便是从他所在之地绕到平世堂的后院,然后穿过花园,匍匐过一个小水沟,再爬上墙头跳到青莲堂的后门,接着,再借着青莲堂后院的那棵大树翻过墙去。这样,就可以直接到达下人住的院子。
太好了,下人房直接连着街面,只要到了那里,他还怕出不去?况且这条路极其隐蔽,除非是自己敲锣打鼓放鞭炮,否则,旁人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他的踪迹。
“对,就这么办。”
楚渔儿小脸儿邪邪一笑,猫着身子轻手轻脚朝平世堂的方向去了。
平世堂——一个连大树都烂了根、荒凉得快要腐坏的院子,一个楚渔儿这辈子都不想再靠近的鬼地方。
实则,他已有两年没进过这个院子了。要不是今日必须要打这后院过,他才不会爬上这青苔满布的墙头。
平世堂与昭玉楼本不过一廊之隔,在平世堂门口喊一声,整个昭玉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自从他小时候无意撞见他娘和一个样貌女相的小厮颠鸾倒凤,他就发誓一辈子不进这地方。
然后,他就自己去了青楼。青楼里,形形色色的姑娘让他欢喜无比,他衷情于调戏她们,看到她们害怕和伤心他就会觉得无比的满足。他认为,自己的行为和母亲有着巨大的区别,一种自傲与卑微之间的天壤之别。
“哎呀,老爷,您怎么也不看看是不是吃的,什么都往嘴里塞,快,快吐出来!”
楚渔儿趴在墙头上,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