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贵哥,你怎么样,我们先找个医馆,好不好!”
子衿和大贵并排坐在赶车的位置,子衿手里握着缰绳,小手已经被冻得通红,大贵则靠在她身侧,脸色看上去十分不好,他似乎已疼得汗湿了衣衫。
“不,先把四小姐送回去,她的身份……咳咳,不……不能被人发现,会害了老太爷。”大贵身子沉重,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车里,凤青怜已经昏迷过去,音儿正在悉心照顾。他们一行人丢了一个不说,还有两个受了伤,没有什么比这更加绝望,子衿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焦急,无论如何,她必须赶快回到齐国公府,不能再出意外了。
可是,大贵伤得太重,四小姐又那样体弱,如此颠簸,他二人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正想着,忽听大贵连连咳嗽,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天哪,好烫,他已然发烧灼热,该怎么办才好?
“大贵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大贵哥,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家了,一定要坚持住。”子衿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挥动鞭子,马儿也跑得气喘吁吁。
深夜的洛京,黑得像一座死城。
看着前方一片漆黑,前路迷离,子衿的眼泪竟不由被风吹落。恍惚中,她又想起那一天在梦回居,大贵蹲下来背她的画面……那时的他看上去憨憨的、傻傻的,尽管他一点也不英俊潇洒,可她却知道,其实这个大傻个儿的心一直很温暖。当她伏在大贵背上的一刹那,那种宽阔与安逸的安全感,是她这辈子从未感受过的。之前,大贵总在梦回居门口站着,子衿进进出出都觉着碍眼,恨不能上去踩他两脚,却不知从几时开始,她开始觉得这是一种宁静的、美好的守护,尤其是当他在梅花树下,为了自己弯腰蹲下去的时候……
“大贵哥,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子衿不止是安慰大贵,同时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然而,正当马车行驶到北城中段之时,子衿突然看见前方亮起了火把。
什么人,难道是天云楼的打手抢到前面拦截他们来了?不对,一路上他们的马车从未曾停过,打手不可能追得上。
一面想,她一面放慢了速度,待得再靠近一些,发现前面竟是一队穿着青袍、拿着弓箭,队列戒备的禁军!
怎么是禁军?
子衿大惊,赶忙勒紧缰绳,将马车停在路中央,同时急急摇晃着意识昏沉的大贵,“大贵哥,快醒醒,有人,前面有人。”
可大贵受伤过重,又被马车颠簸,此时视线已开始模糊,除了咳嗽,根本没有力气起身。只能咬牙道:“你先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子衿自打凤府被抄之后,看见穿官服的人就心中慌乱,此时手脚都软了,强打力气探出头去,瞬间更是惊出一身汗来——只见最前面的一排禁军,半蹲着身子张弓搭箭,蓄势待发,而箭尖所指的方向,分明就是他们!
“啊?”子衿惊得身子往后一仰,差点连人跌进轿去。
“子衿姐姐,你怎么了?”
音儿忙扶住了她,同时亦察觉了不对,忙掀开帘子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却在这时,突见熊熊火光里,弓箭手一侧走出来一个穿着盔甲、英姿勃勃的将军,这将军看上去三四十岁,脸上留着胡须,手里拿着一支梅雪枪,面色十分冷沉。
这将军似乎已在此地等候多时,他冷眼瞅了瞅前方停驻的马车,大声道:“大胆刺客,竟敢擅闯大理寺盗取公文,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什么?刺客,大理寺?盗取公文?
这从何说起……
子衿已然吓得脸都白了,音儿见状,赶忙出声道,“等一等,这位军爷,您一定是误会了,我们不是刺客。我大哥和二姐生了病,我们是出来找大夫的。”
“是啊,我……我们是好人。”子衿这才颤颤出声。
“怎么是两个女子?”
那将军似乎有些诧异,侧头向旁边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道,“那刺客不是男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白将军,您还是直接下令放箭吧,为防此中有诈,先杀了再看也不迟!”说话的书生看上去文质彬彬,语气也斯文有礼,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狠毒无情。
将军道:“事关重大,岂可滥杀无辜,褚先生是把本将军当成凤戢羽了吗?”
“我说白将军,您一向精明,如何在此事上犯了糊涂?您可知大理寺丢失的,不是他物,乃是大殿下一案中仵作验尸的文书!这东西虽说只是一张破纸,可是万一被人记在了脑子里,对王爷可谓极为不利。更何况,大半夜的前头文书才被盗,后头马车就出现在这儿,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此女,说不定就是刺客的同伙。如今你我皆为一条船上的人,为了大业,有所牺牲也是在所难免,褚某也是为了您的前程着想,此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啊。”
白将军不觉将梅雪枪握得死紧。
可恶,他本已发誓要做一个无情之人,此生不再为任何人心软动念,可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