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感觉脸上一痛,温热感就随之而来,我用手一摸,火辣辣的触感配合着满手的鲜血。
锁链断了。
母亲,出来了。
我亲眼看见母亲那毫无生气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在她的手上,正拿着一枚眼球,它并不属于母亲,但是末端的神经却像活着一样,不住地朝着母亲的指间缠绕,刺破她的皮肤,吮吸着活体的鲜血。
“你究竟是谁?”
我贴着家门坐下,我的双腿也受伤了,用不上力气。
“你管我是谁?演好母慈子孝的戏码就好了,不是吗?”被我称为母亲的女人脚步踉跄,显然那枚眼球给她带来了不小的负担,“我可曾害过你?我照顾了你这个残障整整五天,你就这么对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目睹着她慢慢靠近,这个披着母亲皮囊的存在。
“我原本马上就要脱离苦海了,届时你是你,我是我,你继续当可怜虫,我当潇洒的富家媳妇,多好啊!”
“我不让你醒来,不让你出房门,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女人的尖叫声刺痛我的耳膜,我痛苦地捂着耳朵,它加剧了我脑袋的伤势。
哪怕这样,女人依旧在滔滔不绝地宣泄:
“就这么极限的关头,我还要动用道具,我的寿命、我的容貌,你亏欠我太多了,死东西!”
“你注定一生都活在悲剧里!”
她理智的心弦已经断裂了。
下一秒,她倒抽了一口气,喘息的声音都在抖动:“是啊,我的其中一项任务失败了,不让你知晓真实身份的指标消失了,我是个失败的扮演者......”
女人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嗫嚅着,如同蚊吟。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女人刹那抬起头,眼球颤抖、旋转,继而聚焦在我的身上,“你可以死了呢?”
咚咚咚!
敲击家门的声音愈发急促了。
隔着底部的缝隙,暗红的血液不断地渗透进来,漫过我的身下,朝着室内席卷。
“烦死了,烦死了!你究竟是谁?!”女人凌空挥舞着手臂,像是要斥退什么存在,一阵寒风扫过,血液在她周身两米远的地方停止流动,像是蜡油遇冷般凝结。
“你已经骚扰我五天了,这小子究竟拿了你什么,天天来找他?”
“我知道它是谁!”我颤抖的回答突兀地响起,打断了疯癫的女人。
我伸出手,缓缓地解开门锁。
同一时间,女人手中的眼球骤然转向我,这一刻,仿佛有好多人攥着我的手指,用力地朝着反关节扳去。
我的手指呈现不自然的弧度,咔咔的骨骼错位声,夹杂着骨头碎裂的声响。
我痛苦地惨叫,却没有收手。
满是泪花的视野里,女人平静地从地上拿起一把锋利的剪刀,缓步朝我走来。
“绝对不能开门,这是我最后的指标,我的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
阻挡她的血液在不断后退,它们始终越不过那一条“封锁线”,女人的脸苍白如纸,竭尽全力捏紧剪刀尖端,朝着空中高高举起。
“我不会让你阻止我!我要回家!”
女人尖叫着落下剪刀,千钧一发之际,我那青紫的手掌悍然落下,拨动着锁匙。
嘎哒!
一切仿佛停滞。
无数的黑雾从屋内向外逸散而出,与此同时,大门洞开。
有什么东西闯了进来,我的视野一片朦胧。
但我能隐约看见,女人的身上瞬间燃起了熊熊的青色火焰,如同接触到了燃油,覆盖满了全身。
她挣扎着、惨叫着,手中的眼球像是触碰到了天敌,化为了一地的污水。
她在地上打滚,用燃着火焰的手撕扯着自己的面皮,一块块碎肉宛如不知名的胶体被她狠狠地捏了下来,丝线拉得很长。
我注意到,在女人的皮囊下,还藏着一个人形,像是那种脱壳的蝉,不,这蜿蜒的模样更像是脱皮的蛇。
鲜红的肉体很快也淹没在火舌中,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女人。
这就是所谓的扮演吗?
她朝我艰难地爬来,下半身在火焰里变为炭渍,节节脱落,她却依然有着强悍的生命力。
“都...怪...你!”
看不清五官的火球在我面前坠落,留下了一句空灵的话语。
火焰,熄灭了。
一切重归寂静。
我躺倒在地,半个身子掉在家门外,看着外边没有实体的黑影,以及,那一轮红月。
我感觉得到黑影在缓缓靠近,它抓住我早已翻转的手掌,一如往常般温暖。
欢迎回家......
妈!
我虚弱地笑着,这回我是真的困了。
从这所谓的扮演者自曝身份的那一刻,我就想通了一切:
我的母亲已经死了,以至于被外人入替了存在。而变成灵体的母亲还一直保留着回家的执念,或许是为了照顾我,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