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幻境出现频率和持续时间正在不断增加,要是再这么下去,怕是很难回到现实世界了。
就在他思考之际,三个奇形怪状的生物从黑暗尽头显露了出来。
见此情景,李泰缘连忙用后背抵住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下头假装在浏览网页。
很快,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肉块摩擦声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黏黏糊糊基本难以分辨的对话。
一个躯体如同软泥物质、脖颈接近半米、穿着红色波点裙的女人走在了最前方。
她的面部没有五官,只留下一张漆黑巨大、状似七鳃鳗的嘴部在不断开合:“¥%&…回家以后#@*压力…”
跟在女人身后的,还有一个面部生满触须,整个身体被粘液包裹,缓缓沿着地面起伏蛇行的黑色肉虫。
肉虫牵着一只穿着灰色卫衣,拉长的脖子上只剩下两只鼓突眼球的细长怪物,李泰缘估摸,这几坨生物应该是一家三口。
“一楼%¥*…开药*¥#@”黑色肉虫从身边经过时,身体里传来了闷沉的动响。
李泰缘嘴角微扬:运气真好,顺路。
他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的跟在了那三个东西背后,穿过漆黑的长廊,来到一处布满血肉残骸的墙壁前。
墙上密密麻麻分布着如同神经纤维一样血网,它们不断汇合,生出无数扭曲的枝杈。
这些枝杈末梢分布着粗肥的、类似人类手指的末梢,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胳膊,软烂、肥腻的在空气中晃动。
走在李泰缘前面的肉虫面部探出一条裹满粘液的触须,在墙上戳了一下。
“轰——”
墙壁上碎肉的缝隙里倏地亮起一抹幽暗的绿光,墙上的枝杈抖动着朝左右分散,露出了一块布满血肉的巨大石洞。
在幽暗的石洞里,还有六七个同样恐怖的畸形生物。
李泰缘见状收起手机,双手插兜,跟着那三只怪物一同了进去。
石门关闭,轻微的失重感随之而来。
空气不流通又密封的洞里弥漫着一股血腥腐臭味,脚底还有不少沾满黑黄混合物的虫子在蠕动。
李泰缘和那些肉团贴在一起,十分嫌弃地捂住了鼻子。
大块暗红色的分泌物散发着恶臭,不断从身旁那个脖子几乎戳到墙顶的七鳃鳗口中滴落,不偏不倚掉在了李泰缘身上。
比起站在一堆怪物中间,此刻更让李泰缘在意的,是自己身上这套昂贵的西装还有没有救。
大夏天穿成这样,本来就是为了凹一个强迫症精神病的形象。早知道会碰上这种事,当初不如选择背心大裤衩来的合适。
蓦地,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摇晃。血肉尸块、闪烁的灯光,明暗交织的光线在不断变换。
“叮——”
清脆的电梯声响将李泰缘的注意拉回。
难闻的气味、诡谲阴森的场景如潮水般迅速褪去,那些蠕动的血肉在地震山摇中像斑驳的墙皮,齐刷刷从怪物脸上剥落,露出了下方人类的面容。
轿厢内明亮的灯光亮的猝不及防。
李泰缘揉了揉眼睛,一切都已恢复正常。
“啧,过一下过一下。”
身旁,穿红色波点裙的中年女人风风火火推开李泰缘,率先挤了出去。
李泰缘和刚才那对父女一起走出轿厢。女孩看上去十七八岁,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身边的父亲满面愁容,病历和处方单在他手里被攥成了一团。
“你说说看,还有十多天就要高考了,三模成绩这个样子,能上什么重点大学?”
“生病,我看你现在不是挺好的?青春期哪有不作妖的?晚上吃了药早点睡,明天抓紧回学校,别落了进度。”
在取药窗口等候的时候,中年女人还在叽叽喳喳数落不停。
穿校服的女孩安静地站在一旁,仿佛耳边的喧嚣与自己没什么关系。
李泰缘从女孩身边经过时,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女孩有着一双看起来虽大,却空洞无神的眼睛。她的身板极为纤瘦,脸色苍白的接近病态,像一朵渺弱无依的菟丝花。
李泰缘无意关心这家人的情况,只觉得被那母亲吵的头疼。拿到配药后他大步流星,赶紧离开了医院。
桦城的五月已经接近夏天,中午十二点尤为酷热。
医院外阳光刺眼,柏油马路上翻腾着滚滚热浪,道路旁熙来攘往的人群不断从李泰缘面前经过,好不热闹。
李泰缘讨厌热闹,从前是,现在更是。
幻境总是出现的猝不及防,像发生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就是他最不愿意碰到的。
眼下距离晚上的约定还有一段时间,虽然暂时把医院的人忽悠住了,但不能掉以轻心。
必须巩固自己的人设才行。李泰缘回身看了眼医院,默默叹了口气,拦了辆出租车去往了市中心最繁华的购物商城。
傍晚,两个年轻女孩喝着奶茶,有说有笑的从电影院里走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