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山阿碧岑之旁,有一棵大楠树,高只数丈,树身却粗有一丈五六尺,横枝低极,绿荫如盖,遮蔽了三四亩方圆地面;树后山崖上面,藤萝披拂,许多不知名的奇花生长在上面。
绿苔痕中,隐隐现出“凝碧”两个方丈大字。
国蕤虽然神思未定,已知道此间决少凶险,便随那小沙弥直往树前走来。
见那树身业已中空,树顶当中结了一个茅棚。心想:“这人在这大树顶上住家,倒好耍子。”
及至离那山崖越近,那“凝碧”两个摩崖大字越加看得清楚。
忽然想起弘一毛和尚所留的纸条,不禁脱口问道:“此地莫非就是凝碧崖么?”
那小沙弥笑答道:“此间正是凝碧崖。家师因恐令尊难以寻找,特遣佛奴接引,不想竟把女檀越请来。请见了家师再谈吧。”
国蕤闻言,又悲又喜:喜的是上天不负苦心人,凝碧崖竟有了下落;悲的是老父染病在床,又不知自己去向,怕他担心加病。
事到如今,也只好去见了那和尚再作计较。
一面想,一面正待往树心走进时,忽听一声佛号,听去非常耳熟。
接着面前一晃,业已出现一人,定睛看时,正是巴山县城内所遇的那位弘一毛高僧。
国蕤福至心灵,急忙跪倒在地,眼含痛泪,口称:“难女国蕤,父病垂危,现在远隔万丈深潭,无法上去侍奉老父。恳求禅师大发慈悲,施展佛法,同弟子一起上去,援救弟子父亲要紧。”
说时,声泪俱下,十分哀痛。
那高僧答道:“你父本佛门中人,与老僧有缘,想将他度入空门,才留下凝碧地址,特意看他信心坚定与否。后来见他果然一心皈依,真诚不二,今日才命佛奴前去接引。它随我听经多年,业已深通灵性,见你因父病割股,孝行过人,特地将你佩刀抓去。你以为它有心戏弄,便用暗器伤它,它野性未驯,想同你开开玩笑。它两翼风力何止千斤,一个不小心,竟然将你打入深潭,它才把你带到此地同老僧见面。它适才向老僧报告,一切我已尽知。你父之病,原是感冒风寒,无关紧要。这里有丹药,你带些回去与汝父服用,便可痊愈。病愈之后,我仍派佛奴前去接引到此,归入正果便了。”
国蕤闻言,才知那雕原是这位老禅师家养的。
这样看来,老父之病定无妨碍。
他既叫带药回去,必有上升之法。
果然自己父亲之见不差,这位老禅师是仙佛一流。
不禁勾起心思,叩头已毕,重又跪求道:“弟子与家父原是相依为命,家父承师祖援引,得归正果,实是万千之幸。只是家父随师祖出家,抛下弟子一人,伶仃孤苦,年纪又轻,如何是了?还望师祖索性大发慈悲,使弟子也得以同归正果吧。”
那高僧笑道:“你说的话谈何容易。佛门虽大,难度无缘之人;况且我这里从不收女弟子。你根行禀赋均厚,自有你的机缘。我所留偈语,日后均有应验。纠缠老僧,与你无益。快快起来,打点回去吧。”
国蕤见这位高僧严词拒绝,又惦记着洞中病父,不敢再求,只得遵命起来。
又问师祖名讳,弘一和尚答道:“老僧名叫弘一和尚。这凝碧崖乃是七十二洞天福地之一,四时常春,十分幽静,现为老僧静养之所。你这次回去,远隔万丈深潭,还得借佛奴背你上去。它随我多年,颇有道术,你休要害怕。”
那旁小沙弥闻言,忽然嘬口一呼,其声清越,如同鸾凤之鸣一般。
一会工夫,便见碧霄中隐隐现出一个黑点,渐渐现出全身,飞下地来,正是那只金眼雕。
口中衔着一只金镖、三枝弩箭,两只铁爪上抓了一把刀、一把剑,俱是国蕤适才失去之物。
那雕放下兵刃暗器,便对国蕤呱呱叫了两声。
这时国蕤细看那雕站在地下,竟比自己还高,两目金光流转,周身起黑光,神骏非凡。
见它那般灵异,更自惊奇不止。
那雕走向弘一和尚面前,趴伏在地,将头点了几点。
弘一和尚道:“你既知接这位孝女前来,如何叫她受许多惊恐?快好好送她回去,以赎前愆,以免你异日大劫临头,她袖手不管。”
那雕闻言,点了点头,便慢慢一步一步地走向国蕤身旁蹲下。
弘一和尚便从身旁取出三粒丹药,付与国蕤。
说道:“此丹乃我采此间灵草炼成,一粒治你父病,那两粒留在你的身旁,日后自有妙用,以奖你的纯孝。现在各派剑仙物色门人,你正是好材料,不久便有人来寻你。急速去吧。”
国蕤正要答言叩谢,一转眼间,弘一和尚已不知去向。
只得朝着茅棚跪叩了一阵。
那小沙弥取过一根草索,系在那雕颈上。叫国蕤把兵刃暗器带好,坐了上去。
这番不比来时,一则知道神雕与弘一和尚法力;二则父亲服药之后就要痊愈,还可归入正果。
真是归心似箭,喜气洋洋,一丝一毫也不害怕。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