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孙振不久便要别离,万没想到这般快法。
既舍不得老父远离,又怕老父亲失去这千载一时的仙缘。
心乱如麻,也不知如何答对是好。
那神雕食完腊野味后,连声叫唤,那意思好似催促起程。
孙振知道再难延迟,把心一横,径走向石桌之前,匆匆与李铮留了一封长信,把经过前后及父女二人志愿全写了上去。
那国蕤看神雕叫唤,灵机一动,急忙跑到神雕面前跪下,说道:“家父此去,不知何日回转。我一人在此,孤苦无依,望你大发慈悲,禀明师祖,来与我作伴。等到我寻着剑仙做师父时,再请你回去如何?”
那雕闻言,偏着头,用两只金眼看着国蕤,忽然长鸣两声。
国蕤不知那雕心意,还是苦苦央求。
一会工夫,孙振将书信写完,还想嘱咐国蕤几句,那雕已横翼翩然,跃出洞去。
孙振父女也追了出来,那雕便趴伏在地。
国蕤知道是叫孙振骑将上去。
猛想起草索,急忙进洞取了出来,系在那雕头颈之上。
又告诉孙振骑法,同降下时那几个危险所在。孙振一一记在心头。
父女二人俱都满腹愁肠,虽有千言万语,一句也说不出来。
那雕见他父女执手无言,好似不能再等,径自将头一低,钻进孙振胯下。
国蕤忙喊“爹爹留神”时,业已冲霄而起。
那雕带着孙振在空中只一个盘旋,便投向那深潭而去。
国蕤这才想起有多少话没有说,又忘了请孙振求弘一师祖,命神雕来与自己作伴。
适才是伤心极处,欲哭无泪;现在是痛定思痛,悲从中来。
在寒山斜照中,独立苍茫,凄凄凉凉,影只形单。
一会儿想起父亲得道,必来超度自己;那弘一师祖又曾说自己不久要遇仙缘,异日学成剑仙,便可飞行绝迹,咫尺千里。
立时雄心顿起,止泪为欢,高兴到了万分。
一会儿想起古洞高峰,人迹不到,独居空山,何等凄凉;慈父远别,更不知何年何月才得见面。
伤心到了极处,便又痛哭一场。
又想李铮同宽膀猿郑忘见面后,吉凶胜负,音讯全无。
万一被仇人害死,茅山远隔数千里,自己年幼路不熟,何能飞渡?
一着急,便急出一身冷汗。
似这样吊影伤怀,一会儿喜,一会儿悲,一会儿惊惶,一会儿焦急。
直到天黑,才进洞去,觉得头脑昏昏,腹中也有些饥饿。
随便开水泡一点饭,就着咸菜吃了半碗。强抑悲思,神志也渐清宁。
忽然自言自语:“呸!李国蕤,你还自命是女中英豪,怎么就这般没出息?那弘一师祖对爹爹那样大年纪的人,尚肯度归门下,难道我李国蕤这般天资,便无人要?现在爹爹走了,正好打起精神用功。等周叔父回来,上茅山去投双燕世姊;即使他不回来,明年开了春,我不会自己寻了去?洞中既不愁穿,又不愁吃,我空着急做什么?”
念头一转,登时心安体泰。
索性凝神定虑,又做了一会内功,上床拉过被子,倒头便睡。
她连日劳乏辛苦,又加满腹心事,已多少夜不得安眠。
这时万虑皆消,梦稳神安,直睡到第二天已未午初,才醒转过来。
忽听耳旁有一种轻微的呼息之声,猛想起昨日哭得神思昏乱,进来时忘记将洞门封闭,莫不是什么野兽之类闯了进来?
轻轻掀开被角一看,只喜欢得连长衣都顾不及穿,从石榻上跳将起来,心头怦怦跳动,跑过去将那东西抱着,又亲热,又抚弄。
原来在她床头打呼的,正是那个金眼神雕。
不知何时进洞,见国蕤熟睡,便伏在她榻前守护。
这时见国蕤起身,便朝她叫了两声。
国蕤不住地用手抚弄它身上的铁羽,问道:“我爹爹已承你平安背到师祖那里去了么?”那雕点了点头。
回过铁喙,朝左翅根侧一拂,便有一个纸条掉将下来。
国蕤拾起看时,正是孙振与她的手谕。
大意说见了弘一师祖之后,已蒙他收归门下。
由师祖说起,才知弘一师祖原是孙振的外舅父。
其中还有一段很长的因果,所以不惜苦心,前来接引。
又说国蕤不久便要逢凶化吉,得遇不世仙缘。
那只神雕曾随师祖听经多年,深通灵性。
已蒙师祖允许,命它前来与国蕤作伴,不过每逢朔望,要回凝碧崖去听两次经而已。
叫国蕤好好看待于它,早晚用功保重,静候周叔父回来,不要离开巴山。
师祖已说自己儿女情长,暂时决不便回来看望等语。
国蕤见了来书,好生欣喜,急忙去切腊味,只是原有腊味被神雕吃了两次,所剩不多,便切了一小半出来与那雕吃。
一面暗作寻思:“这神雕食量大,现值满山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