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大床依旧如故,仿佛从我记忆中直接拓印下来。觉察到我们靠近,盘踞的小白蛇舒展开细长的身躯,缓缓昂首,游弋而至。而当蛇影离开的瞬间,其盘踞之处,竟幽幽泛起一层磷火般的蓝光,光晕中心,一枚指甲盖大小、通体银亮的蛋,赫然伫立在那里。
“蛇蛋?还是小白蛇下的!”眼前的景象让我倒抽一口冷气,既震惊无比,又羞愧难当。怪不得她刚才对我视而不见、置若罔闻……全是为了守护她的稚子!还好还好……”我暗自窃笑,“差点又手快把她当面条甩出去了……”看着小白蛇丝滑地蜿蜒游近,我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弯下腰,轻轻捧起小白蛇。方才我坠向地面的瞬息间,她还奋不顾身地飞身相救。这份情意,必不敢相忘。我的目光掠过她,落到大床最里侧壁角那枚闪着幽蓝光晕的蛋上,忍不住打趣道:“小白你都有孩子了?可我连个像样的见面礼都没有,能不能先容我赊个账?下次一定补上……”说着,伸手轻轻点了点她冰凉的小脑门。
小白蛇那迷茫又呆萌的神情,甚是可爱,仿佛我说错了什么话,而引得它眼中满是疑惑。我嘴角不由得一扬,正欲伸手再逗弄一番,却被身后大公子拉住了。在他的示意之下,我顺从地抱着木匣,合衣躺下。
虽知他并无加害之意,可当我直挺挺躺在床上时,不安就如暗夜寒意般,无声浸透了四肢百骸。我刚深吸一口气,阖上眼帘的一瞬——一个温软、带着体温的东西毫无征兆地覆压下来,牢牢贴在我的唇上!我一惊,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
“啊——不会吧,都这时候了,他还要沾我这老大妈的便宜。”脑中电光火石般盘算着如何脱身之际,那熟悉的、抽离的感觉蓦地攫住了我——魂魄,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飘离了沉重的躯壳。
然而与上次不同,阴阳二魂终未再现踪影。值此紧要关头,亦无心再念及彼处。大公子的身影已然占尽我的眼帘,容不得丝毫旁骛。他自虚空俯身而下,唇畔相贴处,竟难舍难分,流连了不知几许光阴方肯移开。又久坐于我身旁,久久,久久……那静默的姿态,似含了千般缱绻,又似无声的诀别。
“他这是怎么了,周身笼着厚重的落寞……”我不禁看向他垂下的头颈,那优美冷毅的弧度,负着千钧愁绪般沉重。“为何……他竟不肯抬眼看我?我去,难道惹他不开心了么?刚才我并未拒绝啊……难搞哦,这家伙——”心头不禁漫上惊恐之惑,正惴惴不安间——那枚幽然焕着磷火般诡谲蓝光、通体流转银辉的蛋,竟无声无息地悬空而起,静静漂浮至他眼前。
“哎呀,又有好戏看了——哈哈!”
我见状一时兴起,正欲俯身急掠向本体,一探究竟,岂料一抹无形锐意破空而至,直透魂魄核心!刹那间神魂剧震,被一股万钧之力牢牢钉在半空,休想挪动分毫。情急之下唇齿急启似离弦箭,声未出腔已化烟。
“这,这是怎么了?怎与以往不同了?魂魄也能被钉住么?”
我心一慌,焦灼似火焚,却又无可奈何……“倏忽转念,如释重负——既是大公子有言在先,神器已与肉身交融,强取必有性命之忧;如今魂魄难驭,定是大公子于那两难之境,为存我一线生机,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想到此,我心神方定,再次抬眸,正遇上公子深邃目光倏然流转,虽只电光火石一瞬,那眉宇间的忧色已然深烙心底。
“嗯?那是何物?竟如此眼熟?”我唇角笑意未敛,一团幽云已无声涌现于我本体之侧!须臾之间,竟凝作出一张眉眼明净、线条柔和——宛若秀美少年般的妖兽面庞!其通体莹白如银,晕染幽蓝磷光;目如红宝,熠熠生辉,恰似星河倾泻,神秘莫测。双耳之畔,珊瑚色的犄角虬劲如苍松古枝,又似神鹿之角般分叉耸立,透出凛然不可侵之神威。
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容,非仅方才惊鸿一瞥——它如一道双重的涟漪,倏然荡开记忆深潭。竟隐隐将我的神魂溯向更渺远的尘封之处……然则那旧影在混沌中沉浮,欲辨分明时,却似被千钧巨力攫住,徒留一片空蒙无着。
“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呢?不,不,绝非是刚才所见……那会是在哪里见过呢?”
我正凝神端详间,那妖兽倏然抬眸扫来——赤瞳如冷电破空,它虽是云雾之状,虚空缥缈,但也骇得我神魂俱震,心慌意乱!所幸其目光稍触即离,未作停留。惊魂甫定之际,忽见大公子指尖轻抚兽额,举止亲昵宛如故友。
“他们竟相识,关系还非同一般……”
我疑窦顿如藤蔓缠心,方褪的惶遽复又翻涌…恰在此时,大公子并指虚引,那“光卵”应势浮至眼前。待流霞尽散,赫见其中之物——哪是什么莹卵,分明是一枚寒芒刺骨、隐带凹槽的森白獠牙!
然而,这枚骨刺般寒凉、带着凹槽的森白獠牙,竟与烙印在我记忆深处,曾偶然获得至如今已深融于我血肉的獠牙,外形质感几乎一样,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