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塵抬眼,其中迷惑更濃。
“愿聞其詳。”
楊辰背負雙手,自窗邊向了塵踱步而來。
“天下紛爭已久,群雄逐鹿,戰亂不斷。
漫長歲月,不乏有某國出賢主,政通人和,萬民安樂,但終究不過一國之地也。
自也不乏有諸國休戰,各自安好,秋毫不犯,但終究不過一時也。
某一時,百姓確實看似安樂,未受戰亂之苦,但這份安樂又有多久?
縱觀史書,最長不過十余載。
其余歲月,大師口中的蒼生,無不受著戰亂之苦。
為何?”
了塵心中浮現此問,口中呢喃出聲:“為何?”
“因這天下并未一統,農耕之族群視游牧之族群為野蠻異族,游牧族群視農耕族群為獵物。
諸國林立,法不同、文不通,互有掠食之心。
如此這般,天下間,諸國征戰不休,蒼生飽受戰亂之苦,這又有什么可意外的呢?”
楊辰淳厚的聲音,在室內回蕩。
了塵陷入沉思之中,中凌霄、寧澤亦然。
“大師口口生生為了蒼生,那是問大師,面對這天下大勢,這眾生的苦難,僅僅是朕一心求和,就能解決的?
大師慈悲之心,固然難得,但這慈悲之法,卻無異于隔靴搔癢。”
楊辰一邊說著,一邊踱著步子,此言落下,人已來到床榻之前。
他居高臨下,俯瞰著了塵。
“而朕尋求的是根治之法!”
“根治之法?請陛下明示。”
“天下一統,書同文、車同軌、行同倫、度同制,民族融合,包羅萬象。
此為根治之法!
這天下苦戰久矣,天理需要一統,蒼生更需要一統。
而朕愿為這蒼生,一統天下!”
楊辰張開雙臂,似要隔著屋頂,擁下整片蒼穹。
“天下定,四海一,先整律法,再治江河,山川大地為民生所用。
百姓安居而樂業,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長刀所揮,再無冤魂,日月所照,再無流民。
朱門再無腐朽的酒肉,路邊再無凍死的白骨。”
了塵看著楊辰,眼中逐漸浮現光亮,不禁低聲重復著楊辰的話。
楊辰所描述的,對著亂世中的百姓而言,簡直就是極樂世界。
中凌霄、寧澤二人看向楊辰的目光中,逐漸被敬服填滿。
一想到剛才,他們竟然對楊辰心生非議,不禁有些羞愧難當。
眾人被楊辰這一番話,深深震撼,一時之間,皆是有些恍惚。
楊辰緩緩收回雙臂,負于身后,隨即轉過身,向屋外行去。
看著楊辰離開,眾人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么。
了塵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沒有開口,只是眉頭越皺越深。
楊辰行至房門,豁然轉身。
“大師!”
“老朽在。”了塵聞聲抬頭。
“方才朕所言,便是朕的慈悲,而且朕認為那對天下蒼生而言,才是真的慈悲。
言盡于此,不知大師認同與否。
若是大師認可,那也算是吾道不孤。”
楊辰說著,轉過頭去,行出了門外。
這一次,他再沒有回頭。
房門關閉,寧澤才反應過來,一邊向門口跑去,一邊張口高呼。
“陛下,您剛剛蘇醒,不宜過度勞累啊,臣再給您再把把脈……”
他話未說完,楊辰的聲音,透過厚實的門板,清晰地傳入屋內。
“朕身體得很,寧先生無需擔憂,你就安心在這里為了塵大師調理身體吧,中凌霄前輩也留在這里配合。”
“了塵大師,朕在城中,會再停留一日。
明日此時,朕便出城了。
這一日時間,大師有何高見,隨時可來見朕。”
楊辰的聲音消散,眾人也再聽不到他的腳步聲。
“阿彌陀佛。”
了塵望著房門,低誦一聲佛號,緩緩閉上眼睛,再不言語。
寧澤給了塵施針后,又喂其服下一碗湯藥。
見了塵閉目運功,臉色逐漸好轉,寧澤來到中凌霄身旁,低聲說道。
“前輩,師父這里沒什么大礙了,有我照看著就行……
您要不去陛下身邊吧,陛下剛醒來,得萬分小心,馬虎不得。”
中凌霄瞥了了塵一眼。
“你別操心了,皇帝小子現在好的很,咱們還是按照他吩咐行事。”
聽到中凌霄這么說,寧澤放心了些,畢竟楊辰這次的昏迷,主要是練功出了岔子,而在武學的造詣上,中凌霄有絕對話語權。
與此同時,他心底不禁犯嘀咕,中凌霄向來我行我素,什么時候這么聽話了?
“你小子別亂想啊,別在心里嘀嘀咕咕的啊。
老夫我這……只是擔心了塵大師。
可不是對皇帝小子言聽計從啊,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