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西方有备而来,谣言恐怕不是短时间可以解决的。
李子文一念及此,不由微微叹了口气。他挥手让秘书拿走文件,又摸出了衣兜里的手机。水军战术不仅仅是搅浑舆论破坏秩序,更险恶的用心则在于挑拨对立——一旦他见到网上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遭受的刺激可想而知,要是稍有迁怒,很可能会对组织产生隔阂。为此,紧急小组接到了临时的命令,要求他们时刻关注网络舆情,并针对性的准备预案。
李子文划开屏幕,熟门熟路的点进微博,点开了他关注的小v。从账号内容来看,这个小v似乎只是每天拍花拍草拍宠物,偶尔才会转发一条与沐晨沾边的谣言。但信息中心多日侦察,认为这个账号应该是本次水军事件的重要组织者,幕后甚至可能直接联系到情报组织……只不过对方在技术上做了充分防备,暂时找不到确凿证据。
屏幕自动刷新,弹出了这账号五秒钟前发布的内容。李子文随手点开,发现是一个名字奇奇怪怪的文档,且文件极大,足足有五六百兆……
李子文心中纳闷,本能按了下载(反正手机都是特配,也谈不上病毒入侵)。基地网络被特意加速过,不到几秒钟的功夫就已经下载完毕,自动打开。李子文抬眼一扫,险些握不住手机: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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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齐王达成简单共识以后,杜衡与易诚带着北使元安一同南返,两日之内就渡过了长江。
元安虽说是皇命出使,但身份却极为复杂尴尬——北朝都城被轰炸时正是中午,皇宫里一眼望去清清楚楚,霎时间被恐吓得一团乱麻,当场就几乎闹出宫变。一日之后混乱稍为平息,诸位贵人却都成了惊弓之鸟,对南朝的态度已经急转直下,全数视为了不可接触妖魔鬼怪。于是扯皮数日彼此推脱,才选定了元安这个旁支宗室做出使的替罪羊。惊恐之下朝局混乱,甚至连任命的圣旨都没有走正式手续。
考虑到来使身份如此微妙,为地位对等起见,衡阳王并未第一时间召见使者,只是派出了顾问团与他对接。双方在建康城外一处庄园内会面,彼此稍作寒暄就直入正题,开始讨论南北关系的基本准则。
总的来说,这一次会谈相当高效,高效到大大超乎了使臣的意料。
之前衡阳王致信北朝皇帝,信件中口口声声“中华正朔”、“归于一统”,如此措辞,曾令北朝君臣狂怒不止,难以遏制。就是有那恐怖怪异的爆炸当头威胁,也实在难以开口退让。元安此次奉命出使,原本还忧虑如何搪塞此类要求,但前来接待的属官竟尔绝口不提,只是讨论了北朝撤军后边境往来的技术性问题。属官们言谈之间极为务实,令元安大大吃惊。
——原本听说京城被什么从天而降的“雷法”袭击,他还以为是张角、孙恩一类的惑人邪术,最多不过是威力更强的黄巾教而已……但手下属官居然有如此的应对之才,那所谓的“衡阳王”,恐怕就绝非寻常人物了。
一念及此,元安又想到沿途见闻——自建康以外数十里,阡陌纵横秧苗旺盛,处处都是农人穿梭往来整理农具,偶尔还有男女引吭高歌,彼此对唱,歌声欢悦之极。他虽然不晓农事,但听声音也能知道这是何等安逸的心情。所谓王行仁政,百姓歌咏,就是古之治世,也无过于此了!
但去年南朝内乱方殷,建康兵祸之后,居然也能有如此的世道么?
元安心下震动,愈发觉得南朝不可小觑,敌对绝非上策。他脑中有此一念,在细枝末节上也就不敢太过计较。于是双方很快达成一致,拟定了一份军事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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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来使在和约上签字画押,向亮与贝言对视一眼,命侍卫将和约迅速送至城内,由衡阳王审定后用印。而他们两人从长桌边站起,与北朝使者笑着寒暄了两句,便转身取出一份厚厚的册子,放在了桌上。
“我听易诚禀报,说贵朝齐王颇有诚意,愿意双方交好、互通往来。这个意思,恰巧与我们殿下不谋而合。”贝言向前一步,笑吟吟将册子推向元安:“我们有感于此,故而特意写了这份东西,还请使者看一看。”
元安接过来看了一眼,立刻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仔仔细细看了数遍,才终于勉强将小册子的标题认了出来。
“南北——南北贸易——一体化宣言?”元安念得结结巴巴:“敢问,敢问阁下,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贝言说得似乎云淡风轻:“只是我们商议多次,发现两国之间彼此隔阂,商人往来贸易多有不便,所以希望稍作调整罢了。”
元安微微张开了嘴。他大概听懂了这几句话,但正因为听懂了,才愈发惊骇——所谓务农为本,务商为末。历朝以来重农抑商重本抑末,已经成了不可动摇的国策。区区商贸小事,怎能登此两国交谈的大雅之堂?
南朝居然如此轻佻么?!
眼前着元安惊愕不语,贝言眼睛微微一眯,随即又是笑逐颜开:
“使者不必着急。”他曼声道:“不过是我们听了几位巨商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