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进入后,我便没有关注他了。”
这样一说,他不免有些懊悔。
村子有诡异,其实与村子相关的人都应该提高警觉。
他想到这里,连忙道:
“大人,亡羊补牢尤未晚矣,游洪死得蹊跷——”他也不敢去看游洪那张还残留着惊恐的脸,说道:
“我立即去将当时进村的十名令使喝令住一处,将他们围在圈中,看住他们,等天亮之后再说。”
苗有功反应也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后,没有哭丧绝望,反倒主动提出解决办法——虽说是被动方案,但也令赵福生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你先点名,先将最初进村的十人找到,再将帝京出来的驭鬼者整合,并分别令驭鬼者将随行令使叫住,清点名册,若有失踪的人,一概要先将名字报上来。”
苗有功见她没有指责自己,当即松了口气,大声道:
“我一定办妥。”
赵福生摆了摆手,接着看向王令:
“你们进村舍可有收获?”
王令的脸色青白交错。
他此时丧失了在帝京议事阁内诘问赵福生的勇气,此时在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赵福生的声音不大,可却不怒自威,王令在她目光下胆颤心惊,答道:
“没有。”
他深怕赵福生问起细节,又主动道:
“我们入户之后,先入正堂,堂室不大,物件也不多,并屋舍两间,内有牲畜圈舍,后头是茅房,没有见到人。”
王令结结巴巴说完,便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他自己也觉得这个回答略有些敷衍,若是搁到其他驭鬼者身上,定会当场大怒,说不定要向他动手。
可他预想中的雷霆喝斥并没有到来,赵福生问他:
“茅房臭吗?”
“嗯?”
王令一下呆住。
这个问题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一时不知所措,求救似的看向余灵珠。
余灵珠忍无可忍,喝他:
“蠢货,问你茅房臭不臭?!”
她为人骄傲自负。
王令投靠了她,属于她的手下,以往看着这老小子挺精明的,没料到关键时刻竟然脑子如此不灵光。
“余大人,我、我不懂这话中之意——”王令被喝斥得六神无主,结结巴巴说话。
余灵珠拳头紧握:
“你这个蠢货。”她深吸了一口气,余灵珠怒极反笑:
“赵大人的话你是没听明白吗?非要给你解释清楚?如果茅房有臭味儿,意味着这里近期有人居住。”
相反,如果只是屋舍而无恶臭味道,那么就意味着这只是一处荒山废村,早被人抛弃了。
王令恍然大悟。
余灵珠强忍怒火:
“你去探过那茅房没有?”
王令羞愧不安的低下头。
此时他甚至有些羡慕苗有功,他跟赵福生说完话后,领命离开,此时不用遭受喝斥,也不用承受余灵珠怒火。
一见此景,余灵珠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你这个——”
她眼中寒光一闪,手掌握拳,但她想起王令曾对她毕恭毕敬,那提起的拳头僵在半空。
赵福生冷眼旁观。
余灵珠性格中的优劣在这一短短对话、举动之间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生于戏班,自小听戏文长大,信奉忠孝节义,重义气、爱护短。
王令是她下属,供奉她,同时也受她庇护。
彼此关系相互联系紧密,形成特殊的枢纽,于是这群有了顶头上司关照的驭鬼者竟连基本的办案能力都丧失了,王令的意念恐怕从‘提升实力、办理鬼案’转变成:讨好余灵珠。
这样一来,余灵珠自然会惠及于他,不忍真的打骂、教导,形成畸形关系。
由她与王令之间的关系,不难推出她与常家之间。
“养不教,父之过。”
赵福生摇头。
她这话没头没脑,可是孟婆、陈多子等人却听出言外之意了。
余灵珠也听明白了她话中意思,她正欲反驳,但嘴唇动了动,最终转头看了王令一眼,心中一股寒意涌上了心头。
“你还不快去看看。”
余灵珠无奈的放下手:
“正如苗有功所说,亡羊补牢还不晚——”
王令满脸惊恐:
“大人,我一个人去吗?”
“难道要我陪你去吗?”余灵珠咬牙切齿。
赵福生摇头:
“算了,多查一间不多,少查一间不少,这村子诡异,暂时先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不过王令此人贪生怕死,没有完成赵福生的交待,她并不准备将此事轻轻揭过——否则之后的武清郡之行,兴许好多人都会对她阳奉阴为,她的威信会大幅下降。
“你且等着,稍后如果有事,你一个行动,将功补过。”赵福生冷冷道。
她的话令王令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