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刻意咬重了“大恩”二字，永历帝的瞳孔缩了缩，终究是选择了隐忍。
    接下来，父子两个便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当中。
    许久，终究是永历帝熬不住，率先开口了，他问道:“你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真的与那王琳有了夫妻之实？”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朕不信任何人的话，朕只听你的！你如实说来！”
    永历帝是经历过惨烈的夺储之争的，他很清楚众皇子为了那一张龙椅会是怎么样的疯狂。
    那可真真是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众兄弟们不择手段地除掉任何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虽然他已经细细审问过顾明珏了，也确定其说的都是真话，但他还是私心地认为顾明瓀是被陷害的。
    毕竟，除了顾明珏之外，昨日在场的皇子可多着呢！
    最有机会布局的顾明珏不算计自家兄弟，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设计顾明瓀！
    是以，他方气的不过是顾明瓀不够聪明，竟是连那样明显的陷阱都躲不过去。
    语毕，他幽深不见底的龙眸中浮上了几丝不明显的希冀。
    然而，顾明瓀的话却让他的火气“蹭”得一下子就上来了。
    只听顾明瓀淡然道:“昨夜我喝多了酒，恰好在紫璃居附近遇到王琳，想着里面没人，就拉着她进了屋子……”
    后面的，他没有再说下去了，永历帝却是明白。
    “混账东西！你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非要在你皇兄的府上做这等……这等丢人丧德的事！”永历帝暴喝一声，额角的青筋都在“凸凸”地挑。
    虽然在发怒，他面上并没有多少怒意，反而是失望和痛心占了一大半。
    他一直悉心培养的、芝兰玉树的儿子，竟是个好色之徒！
    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想着，永历帝眸中难得的溢出几分脆弱和悲愤。
    见永历帝失态，顾明瓀面上的笑意却是越发深了。
    啧啧啧，他与王琳云雨一番竟还能气得他父皇如此失态！
    看来，在他父皇眼里，皇室的颜面果然重过一切！
    此刻的顾明瓀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当中，他偏执地认为永历帝对他的一切关爱和好意都是假的，永历帝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的死活，在永历帝眼里只有皇室颜面和其拥有的权势！
    他不回话，永历帝气了一会儿也冷静了下来，只是经过方才的事之后，永历帝眸中的精明不再，有的只是沧桑和疲惫。
    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也罢，你既如此喜欢那王琳，便欢欢喜喜地准备迎娶她过门吧！她出身不是多么显贵，但王阁老在朝中威望甚重，倒也不算辱没了你！”他低声说道。
    他原本是打算为顾明瓀和出身高贵且端庄得体的宋翎赐婚的，可现在，这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
    在方才，他询问顾明瓀之前，还曾想过在婚前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王琳，为顾明瓀重新择一显贵世家嫡女为妻的！
    可顾明瓀的话着实令他太寒心了，他已经没有了那个心思。
    儿子大了，不比小时候了，他想怎么就怎么吧！
    永历帝自暴自弃想道。
    他话中的失望着实太浓了，便是现在陷入偏执的顾明瓀也听出来了。
    不过，他担心的只是永历帝会因为此事而抛弃他，从此让他在朝堂中成为一个无法作为的摆设……
    “儿臣遵旨！”他忙不迭地恭敬领旨。
    永历帝点点头，而后便又合上了眸子假寐。
    顾明瓀本就心中有怨，加之方才永历帝的态度令他忐忑，他一时间也没了开口的欲望。
    是以，这偌大的御书房又陷入了一片冷寂当中。
    直到顾明珏带着孙院判匆匆赶来之后，这屋内的寂静才被打破。
    “儿臣(微臣）叩见父皇(陛下），陛下万岁！”顾明珏和孙院判同时跪地行礼。
    闻言，永历帝才睁开眸子，淡淡道:“平身！不必多礼！”
    顾明珏和孙院判依言起身，而后顾明珏指着半张脸都被血浸染的顾明瓀对孙院判道:“快给九皇弟看看！”
    孙院判循着他所指望去，在看清顾明瓀的状况之后吓了一跳，忙敛了心神迅速奔过去给顾明瓀看诊。
    良久，孙院判才心有余悸道:“殿下这伤口太过于惊险了！若是错上半分，殿下就……”就没了。